她今日穿了桃红的那套,发髻上簪了一朵花,一支那日林湛送的玛瑙金簪子,手上一对白玉镯子,面上也淡淡地涂了些胭脂,整个人看起来,就如春日里新抽出的一节嫩芽,一朵花苞。
戏台下早就挤满了人,虽说春日农忙,可为了今天能来看戏,大家早就在前两天就把地里的活都干了。今天更是一大早起来,搬了家里的椅子来占座位,还有许多从别的村子里赶来的人,都挤挤挨挨坐在戏台下。
小贩举着小食在人群中游走叫卖,孩子们则嬉嬉闹闹追逐玩耍。
林家马车来时,熙熙攘攘的戏台下安静了一阵,很快又更加嘈杂轰闹起来。
“林大善人来了!”
“好俊的马!”
“这就是这次出资的主家?”有外村来的,凑头问本村的人。
被问的那个兴奋道:“可不是,这就是咱们李家沟的林大善人!你看你看,第一辆马车下来的就是了。”
外村人眯着眼睛看了一阵,道:“一起下来的就是林夫人了?没想到老爷夫人都这么年轻。后面两架马车里是谁?”
那人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望了望,道:“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以及两位少奶奶和小少爷。”
外村人道:“后面的是大公子?”
“前面那个才是。”
“咦?怎么那小少爷是二公子所出?”
“可不是嘛。”
外村人奇道:“大公子年纪大,却无所出,这也就罢了,我看那大少奶奶,看起来比二少奶奶还年轻,难道大公子前头曾娶过一任,这是后娶的?”
本村那个人比他还惊奇,“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林大善人家的事,十里八乡都听说了,你难道不是本地人?”
那人讪笑道:“我是大遥山里的,今天下山赶集,听说这里唱大戏,才来凑个热闹。”
本村那个哦了一声,就兴致勃勃将这事从头到尾跟他说了。
等两人讲完再抬头,林家人已经坐在了位置上,两边坐着两家亲家。
林家的位置戏台对面,另搭了个台子,上头遮着棚布,台上摆了几张桌子,桌上几碟糕点干果,一旁还用小炉子热着茶。
台下众人不少仰头看他们,见到林家人和二公子岳家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本来就富贵,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可是看到李大山一家子穿着簇新的衣裳,坐在高台上吃着糕点喝着茶,就有人眼红不已。特别是见青柳这一身打扮,完完全全是个富家少奶奶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数月前她不过是个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农家闺女?
几个年轻妇人,视线一遍遍地从她头上的金簪,手上地的玉镯和身上的新衣上扫过,心中的酸气怎么也压不下。
有一个撇撇嘴,对别的道:“你们看哪里,那个是不是青田村的杨贺?”
“是他,他身边就是他女人吧?”
“哼,这可有意思了。你说她人在台上坐着,端着少奶奶的架子,看着台下从前的情郎,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话可不能乱说,青柳跟杨贺早就退了亲,从前也没多少来往,哪谈得上什么情郎不情郎的?”
“你也说了,他们是定过亲的,谁知道暗里怎么样?说不定人家也曾郎情妾意过呢?就是不知若大公子知道了,还会不会这么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