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风被阳光晒过,好似都温暖了起来,段怡坐在段淑身边,闻着那股子沁人心脾的香气,甚是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起来。
好似这世道并没有乱起来,各州此起彼伏的叛乱,并没有像打不完的鼹鼠一般,不停的冒头。
好似这世间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五姐妹谁能嫁个更好的良人而已。
这种虚假的平静,也不知晓,还能够维系多久。
……
“二姐姐,这里头哪一个是江陵府的长孙凌?”段怡抬起手来,遮了遮有些刺目的阳光。
段铭的画太渣,严重影响她吃瓜!
段淑狐疑的瞥了段怡一眼,因为喝了酒,她生了几分醉意,说起话来,放肆了几分。
“你问他做什么?长孙凌的父亲不过是荆州刺史,他是幼子,上头有两个兄长,三个姐姐,不是良配。你若是敢要乱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段怡无语的,她委屈巴巴地戳了戳段淑,“二姐姐打不过我。”
段淑瞧着,先是心中一软,再听那话,顿时火起又腾了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还有几幅面孔?我要害你不成?”
段怡噗呲一笑,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好姐姐,你就告诉我罢!我都不认得是哪个?能生出什么心思?怎么在二姐姐心中,我像那贪花好色的女纨绔似的。”
“甭管那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统统都要收入囊中!”
段淑惊讶的捂住了嘴,“你你你你……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她说着,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清了清嗓子,用那扇子挡着,斜着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江陵府又名荆州,隶属于山南东道。
山南东道共领十八州,治所设在襄州襄阳城,荆州不过是一道十八州之一。
长孙凌是刺史无法承继的幼子,在这宴会上,的确是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段怡朝着段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说来也是巧了,那长孙凌竟是恰好坐在了崔子更对面。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剑眉星目的,比起在坐的一顿风都能吹起的文弱书生,他显得格外的壮实,手臂上的肌肉鼓鼓地,像是要冲破衣袖蹦出来一般。
可偏生得了一好腰,用腰带系着,看上去格外的清爽。
就是那话本子里唱说的猿背蜂腰。
“咱们嫡出的姑娘,一不嫁庶子,二不与人做妾,三不给人填……”
段淑说得气愤,陡然想起了段怡的母亲是嫡女做填房的,神色讪讪的住了嘴。
她端起手边的一碟子烤羊肉,放到了段怡跟前,“你莫要直接拿手抓,翠叠都给片好了,你吃这个。我可不是看顾你,我就是怕你丢了我们段家的脸面,影响我大姐姐!”
段怡若有所思的夹了一片肉,塞进了自己的嘴中。
难怪段铭说顾杏在京中不掌家,也吃不开。
显然像段淑这样想的大有人在,没有父母之命,她好好的一个贵女,硬是贴上去给人做了填房,终究是被那些人瞧不上的。
“这事儿二姐姐从哪里听来的,江南剑南相隔不远,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怕不是你们小姑娘家家的看多了话本子,胡乱编的罢!”
段淑瞬间恼了,“你莫要拿话来激我……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是大……是我听太子殿下说的。你知晓的事,莫不是比天家还多?”
段怡三两下的吃完了一碟子肉,心中盘算起来。
显然段娴本来是要做东宫太子妃的,可那个选妃的寿宴之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这事儿叫旁人截胡了去。关于崔子更的闲话,也是段娴听来,说与段淑知的。
段淑见段怡低着头吃肉,不言语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宴会过后,众人带着几分醉意,便随着那段文昌浩浩荡荡的朝着青云山上行去。
说到底,今日这场宴会,到底是挂着重开书院的名头。
那青云山的石梯颇为陡峭,一眼望不到尽头。
段怡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最后,等前头的人瞧着都是一个小点儿了,方才停住了脚步,在一块大青石头上坐了下来。
“姑娘,咱们怎么不走了?”知路焦急的问道,就这条破山路,她家姑娘眨眼就能跑一个来回,连大气都不带喘的,这会儿倒是娇弱上了。
戏过了,姑娘!
段怡何尝瞧不出她眼中的揶揄,抬脚佯装要踹知路,她冲着一旁面无表情的知桥,眨了眨眼睛,“咱们停下来钓钓鱼,看有没有谁的小哥哥撞上鱼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