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穿着氅衣,崔奕廷只着了件深蓝色直缀。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眼睛却仍旧亮如星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记得她之后。崔奕廷的目光就和从前不太一样。
难不成就是因为识得了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对崔奕廷来说,他的熟人还真的不多。
崔奕廷道:“如果李成茂被陷害,陈老将军就去不了宣府。”
婉宁仔细地听着,朝廷上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也就能从崔奕廷嘴里听到一些,认识陈家时间不长,但是她已经能看出陈家的为人。
怪不得陈老将军能让西北安稳那么多年。
崔奕廷说了两句朝政就停下来,整个小院子一时安静。
婉宁刚想要离开。
崔奕廷道:“能不能将你在泰兴茶楼里唱的几句歌说给我听听?”
“那是我乳娘教的。”婉宁看向崔奕廷,崔奕廷怎么会对几句民谣那么感兴趣。
“七小姐。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他抬起头来,屋檐遮住他半个脸颊。仿佛去了他脸上的棱角,让他显得温和无害。
“一个女儿坐在船头上。她顺流而下,要找她的家乡。
一个女儿坐在船头上,她托腮思量,要回到她的家乡……”
婉宁只是唱了两句。
崔奕廷转过头来,笑着道:“后面呢?”
“没了。”她问过乳娘,也不知道后面几句是从哪里来的,乳娘教她的分明不是她记忆里的那几句。
崔奕廷半晌才笑着点头,“好听。”
……
张家,张氏坐在屋子里等父亲的消息。
“等到陈文实去了宣府,姚婉宁在宣府的田地就有了人照应,”张夫人道,“不管姚婉宁是为了沈家还是她自己,这笔账都算的精细。”
将余家介绍给沈家,本来是要算计沈家,却没想到现在姚婉宁不但买了田地,还帮了陈文实,真是好大的人情。
张氏道:“长公主病了,只能托了淇国侯夫人帮忙。”
张氏话音刚落,张戚程走进屋。
“怎么样?”张夫人忙迎过去问。
张戚程沉着脸摇头,“皇上没有将勋贵的奏折驳回来,却让人跟着去给李成茂验伤,又将陈文实和李成茂的军功帖都找出来,明摆着是要堵勋贵的嘴。”
也就是说,这次皇上不会顾及勋贵的脸面。
张氏的心彻底沉下去。
“父亲,姐夫……会是什么样的罪名?”
张戚程板着脸,“太祖时,驸马向盐运使司要了一张小盐引,这件事被太祖知道了,依大周律,判了斩立决。”
张夫人立即觉得额头上一片冰凉,“爵爷可要再想想办法。”
“我见到了宜闻。”张戚程看向张氏。
张氏立即站起身。“老爷怎么和父亲说的?”
“宜闻说,婉宁买地都没错,文书也齐全。赵璠的事和婉宁、沈家没关系,两件事是凑巧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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