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查柳渊与那神宫的事,没想到又扯出了这私采铜铁案。
镇北王世子既然已经亲自到了临川来,这事,必然是要直达圣听了。
贺相山翻看着她拿回来的账簿,这私账上倒是将一笔笔铜铁数量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上面却未提到柳渊,便是当下疑他,无凭无据,又该如何将人揪出来?
“令姜计划如何去做?”贺相山看着行事愈发有章法的女儿,她面上不急不躁,想来心中该有打算。
贺令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回道:“我明日去见孙郡丞,裴世子也会暗中与我同去。”
“私彩铜铁之案,贺家虽则能暗中去查,明面上却插不上手。但孙郡丞本就是江州官员,由他来办这件事,正好不过。”
“如果能借此将柳渊顺利拿下,也能顺着他,探一探他背后还有什么人在。”
私采之量如此巨大,且铁器都售到了北狄去了,这必然不是柳渊这个小小的郡丞能独自办下来的,他背后必然有人支撑。
贺相山不由叹气,这桩事如今竟然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了。
如若柳渊背后那人是大周官场权势在握之人,贺氏为了自保,不得不想法子与之抗衡了。
贺相山想到贺令姜先前提到的入仕一事,他的心头又是一动。
这之后的事,贺氏虽是世家却不在官场,便无从置喙插手。
但看贺令姜与孙郡丞二人行事,便知他们必然已达成一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共查此案。
贺相山看着气定神闲的女儿:“可需我来帮忙?”
贺令姜知他担心自己应付不来,但贺相山却未曾命她就此收手,或将这事转到自己手上来做。
时人多轻视女子,更遑论让女儿来主掌大事了,他这番尊重女儿的心思,令人敬佩。
“多谢阿爷,女儿当下尚可应对。若是有了难处,届时自然要求助于阿爷。”
说着,她又眨了眨眼睛:“就是一事,我这处人手或可有些不足,阿爷可否再借我些人手?”
贺相山不由好笑,说了半天,还是拐着弯要人呐。
“借你,借你。我同贺成说上一声,你若缺人,同他去支使便是。”
贺令姜眉眼弯弯,朝着他叉手行礼:“多谢阿爷!”
“去吧!”贺相山摆摆手,而后又不放心地叮嘱她,“行事切记当心点,以自己安危为重。”
“我们既然知晓那柳渊有疑,慢慢查便是,但私采铜铁案牵连甚广,其间还许有官场的明争暗斗,你可得注意些。”
“好,女儿记住了。”贺令姜又朝着他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贺相山唤了贺成进来,又嘱他多留意贺令姜,及时与他回禀,这才放心了几分。
他望着廊下灯火,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是真没想到,令姜此番竟然不声不响地干出这番大事来。
为了查这私采一案,探矿区,救矿民。
有勇有谋,更难能可贵的是,心中还存有悯人之心。
他这个女儿啊,当真是养得好!
然而一旦事涉官场争斗,其间事情便又危险几分。
他们贺氏如今无官无职,就怕成了那些人明争暗斗的牺牲品啊。
贺相山眼中微深,从桌案上抽出一张信笺,提笔书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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