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郡守瞪大眼睛,彻底明白过来:“届时雨落,本是自然天象,可那清元教尊却能借机说,这是自己祈来的,以此赢得教众信服。”
他心中不由暗骂一声,那清元教尊真是奸猾,竟仗着事先测算出的下雨时机,来招揽民心!
怨不得,早些时候,邵阳百姓请清元教尊设坛施法时,他却言时机未到,原是推辞,就等着这一日呢!
那清元教尊,若能算准下雨的时机,自也算厉害。
可测算天气雨晴,与那做法祈雨,乃是两回事。
前者可不如后者那般,能收拢诸多民心和教众。
邵阳郡守心中愤恨,却也并未完全信了贺令姜的话:“你说你是通过测算,得出明日会下雨的结论,可有凭证?”
毕竟面前这玄士,说是自己出自玄门之手太清观,可却拿不出凭证,就这般上下嘴一碰,他也不能全然相信。
更何况,那纸上还说,这场雨连下七日而不止,会有洪涝之灾。
这种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若要提前做好准备,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亦不可小觑,这玄士要取信于人,还是要拿出更可信的凭证来。
贺令姜轻叹一口气,这邵阳郡守果然不会这般轻信与她。
她抬眸,凝神去朝他面上看去。
邵阳郡守只觉,那一瞬,面前之人的气势陡然一转,眼中甚有几分摄人之势。
他顿时身上一顿,不知作何反应。
然而贺令姜的目光在他面上不过停留几息,而后便转过眼去,微微阖眸片刻。
而后,才掀起眼皮道:“郡守生于岭南之地,六岁之时,遇水灾,险些落水而亡,幸得路人相助才捡回一命。”
“二十五岁时,中进士,而后官海沉浮,如今四十有二,任这邵阳郡守。”
邵阳郡守心下一动,他几岁种进士,官场又如何沉浮,不难打听。可那六岁落水之事,却鲜有人知。
贺令姜的话却还未说完:“郡守这一生,子息昌盛,家族相偕,只是……”
她顿了顿,才缓缓道:“父母缘浅……终是生恩难报……”
他竟知晓!
邵阳郡守心中一震,这下子不得不信了,面前这术士,当真是有些手段的。
人人皆道,邵阳郡守事母至孝,却无人知晓,他如今的母亲,实则乃是他的婶母。
他出身寒微,未及降生之时,父亲去山中打猎便丢了性命,母亲受到刺激早产,拼死将他生下,却也就这般去了。
是他那寡居的婶母,抱回了嗷嗷待哺的他,受尽艰辛将他拉扯大,又送他念书科举。
待他稍大些时,婶母告诉了他爹娘之事,但他却一直将婶母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便是日常,也是以“阿娘”相称。
这事,除了阿娘与他,便是他的夫人子女,都是不知晓的。
这玄士,竟能从他面上推算出这么多的事来,可见不虚。
既是如此,那纸上所写,自然并非大放厥词。
明日,那清元教尊祈雨之后,定然会下雨,且这暴雨不止,洪涝将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拧眉。
明日落雨,只怕全城百姓都开心雀跃得紧,他若是此时提醒众人,后续可能会有洪涝,怕也难以取信于人。
他望着面前的贺令姜,将心头疑虑吐出,向她求教:“道长既能算准下雨的时机,不知可有法子,让这邵阳百姓不再轻信太平教,而是能警惕起来,提前做好防范?”
贺令姜抚了抚衣袖,压低声音道:“我这里恰有一计,郡守或可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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