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敲敲他的脑袋:“清元教尊还未施法呢,怎能说这雨是他祈来的呢?”
打更人见状一笑,又拉长声音大声道:“太清观的仙长说了,天象自然,非人力所能为。祈雨之说并不可信,不过是根据天象,事先测算好何日何时下雨罢了!”
“若不然,何意早不祈雨,晚不祈雨,偏要在明日未时三刻再设坛作法呢?”
是呀,若不然,何以十多日前,众人求清元教尊施法祈雨,教尊却推辞说,并非良辰吉日呢?
这良辰吉日,不是他说了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下对清元教尊的那份推崇便动摇起来了。
这些百姓,并非全然都信奉太平教。
只平日里,那太平教宣扬得确实有几分了得,且自大旱以来,又施水与民,让大家都不由亲近推崇起来。
加上干旱缺水,清元的祈雨之举,更是牵动邵阳百姓的一颗心。
这祈雨嘛,本就是带着万分期望,却也带着万般不定。
雨下不来,肯定是失望的,可雨能落下来,那份期待成真的喜悦才是巨大,连带着对祈雨的人,也会自然生出推崇敬服。
可如今,郡守请了太清观的仙长测算,咬定说,明日申时一刻定然下雨。
大家对祈雨的那股期待一下子就淡了去,届时,即便落雨,也让人觉得不过是如仙师测算的那般,便是无人祈祷,那雨也自会落下。
百姓心中那股刚建起的信仰,还未来得及巩固,便有些摇摇欲坠了。
打更人看着众人面上神情,口中又道:“大家心中若是不信,只待看明日的落雨时间,是不是正如仙长所说,在申时一刻便可!”
是呀,明日看结果便是!
反正,若真如太清观仙长所言,这雨能下来,无论是不是清元教尊祈来的,对他们邵阳都是好事啊!
众人不禁又欢腾起来。
打更人又连连敲了梆子,唤着众人安静下来:“太清观的仙长亦测算而得,大雨滂沱,七日不止。”
“所谓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各家各户还要早早做好防范。”
“明日天亮,郡衙便会召集劳力修筑河堤,挖掘渠道。各家各户,若有壮丁报名出力,今年可免五成赋税!”
“五成赋税!”有人惊呼出声,那可不少呢!
“我去!”
“我也去!”
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该为三月后即将到来的大雨欣喜,还是为仙长预测的洪涝哀叹。
总而言之,一切到明日,便有了定数。
但这可免赋税的活儿,却也可以先报个名,占个名额来。
这一夜,这样的打更人,这般关于太清观仙长,降雨祈雨,以及洪涝隐患的讨论,出现在邵阳城的每一处街巷里。
就连郡城之外的各处村庄里,村正也被郡衙派来的人连夜唤醒。
他们不得不趁着夜色,满村去宣告太清观仙师的测算,提醒各家各户做好洪涝防范,与此同时,也号召劳力参与筑堤挖渠之事。
等到天亮之时,街头巷尾的孩童、乞儿口中唱的,皆是打更人那句“天相测算,申时一刻,大雨滂沱,七日不止,各家各户,做好防范!”
便是那等昨夜睡得死,没有听到街巷动静的,也听闻了这等说法。
而此时,太平教的教观之内,有弟子匆匆冲进清元教尊的袇房中:“教尊,不好了!大事不妙!”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