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于这处寨子,也有上百年之多……”
贺令姜一面侧耳倾听,一面微微点头:“如此说来,阿宁部确然是传承悠久。”
她抬首望向不远处的或浣衣或闲聊的村人,感慨道:“此地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村人怡然自乐,倒是令人向往啊……”
“哎……”说到这,老族长却有忧愁浮上心头,“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前两日一场风雨,吹翻了不少人家的屋瓦,甚至连祠堂都因吹折的屋瓦树枝,有些损坏。”
“别瞧他们如今笑得那般开心,这修缮完房屋,手头可便紧了不少。”
老族长摇摇头:“也就是寨中的钱银拿出去缴纳贡赋了,手头并不宽裕,若不然,也能多帮帮他们……”
说到这,他便闭口不再多言了。
然而,贺令姜却是心下一动,贡赋?
看来这部落间对劫掠周人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满,也与这贡赋有些关系吧?
南诏既是大周的臣属,得大周庇佑多年,每年的贡奉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贡奉又从何来?
总不能是南诏皇室一个人出,必然是要分摊到各部落头上去了。
她从临川出发前,便命人搜集了南诏的相关消息,大周今年要求南诏上供的春贡,比往年又多了两分。
这两分,自然也是要分到各部落头上。
也怨不得,以往大周商贾往来南诏没有这般频繁的劫掠,如今却屡遭此事。
怎么会以前就好好的,如今却突然无能为力了?
怕是这些部落并不想管,甚至还有几分想分上一杯羹的念头吧?
贺令姜又想到崔述所言之事。
南诏境内竟如此不稳定,各部落对大周颇有微词,也怪不得近日来,安南边境处,南诏与大周的摩擦频发。
她倒是好奇了,阿宁部竟然就这般接纳自己这群人,不生出旁的心思来?
他们这行人,带在身边的银钱可也不少,且车马出行,这一路行来,那想要打家劫舍之辈,也不是没遇到,只是被击退了罢了。
她面上警惕之色不加掩饰,便是老族长已年过花甲,这双老眼也是能瞧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失笑:“柳娘子便放心吧,我们阿宁部自祖上便立下了规矩,不得劫掠过往行人,不得行打家劫舍、谋财害命之举。”
“这四里八乡的,可没有旁的部落,比阿宁部更安全的了。”
他们这一行大周人,车马衣物再加上拿出来的借宿钱财,放到他们这等偏僻穷困的部落里,难免不会惹人眼红。
但即便要抢,也要掂量掂量自己。
这群周人,身上佩戴刀剑,那护卫随从亦处处防得严实,寨中之人若想将人拿下,可不是易事。
况且,他们掏出的借宿费已然十分丰裕,又何必还要让族人冒着性命危险,去行此事了呢?
贺令姜赧然一笑:“让老族长见笑了,着实是您方才说得那些劫掠商人之事,突然惊着我了。”
“无妨无妨。”老族长摆摆手,“你们出行在外,多些警惕之心是好的。”
族规也好,审时度势也罢,他们阿宁部不会行此劫掠之事,可旁的部落可未必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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