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然逝去十几载,便是曾经见过他的人物,想来也不大得记得他的音容笑貌了,更遑论,令姜也只与他在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而已。
可怕就怕,有人偏偏清楚地记得那人不说,还突发奇想地将二人联系到一处。
圣人虽然对此心知肚明,可若旁人知晓后,再无故掀起波澜,只是徒增麻烦罢了。
长公主打量了几人一番,赞道:“贺中丞与夫人当真是养了几个好女娘,瞧瞧这姐妹几个,个顶个地好看知礼。”
宋氏忙笑着回道:“多谢长公主夸赞,她们几个可比不得世子同几位郡主。臣妇可是听说,世子与郡主都是咱们郢都才名远搏的郎君和女娘呢。”
长公主摇着头笑道:“不过是有些才名罢了,可若要拿到你家七娘子的功绩面前一比,那真是当不得什么了。”
瞧着静立于座下的贺令姜,她眉目慈和了几分,对着她微微招手:“这就是贺七娘子了吧,来,走上前来,叫我瞧一瞧。”
贺相山眉心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
贺令姜闻言,倒未曾局促不安,神态自若地依言上前,走到了长公主身侧,在矮几旁边的垫席上跪坐下来。
长公主侧首瞧着她,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像,真像啊……
她已然多年未曾想起过阿冉了……
长公主打量着贺令姜,又瞧了瞧贺相山夫妇,开口道:“贺七娘子长得倒与贺夫人不大相似。”
宋氏一愣,令姜非她所生,自然与她不像。
当初云嘉出生不过两三个月,郎主便从外面抱回了一个孩子来,说是他在外所生。
这孩子刚生下来,阿娘便没了,郎主愧对那女子,便想将她记在自己名下,当做嫡出。
但彼时云嘉已然出生许久了,又如何解释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孩子?
他们想了想,便对外说,云嘉与令姜乃是双生,只因一个出生时体弱差点没了气息,便听从云游的高人所言,暂且隐匿起来好生将养着,待渡过了死劫,这才公之于众。
这孩子,与云嘉一样,皆是出自她身下,是贺氏长房的嫡女。
如此,便给了令姜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出身份,至于这事,旁人信不信,那便随他们去了。
这么多年,宋氏待她犹如己出,贺相山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十几年前的那些旧事,自然也就没人在意了。
只是,旁人从来不会提及令姜与她长得并不相似的事情。
长公主怕是不晓得,才会有此一说。
宋氏笑着点点头:“是呀,这孩子不随我,倒是与她阿爷更像。”
长公主抬头瞧了瞧贺相山,这才点点头:“那倒是。”
驸马何晏又在案下扯了扯她的衣袖:“公主……”
这般去打量人家小娘子与她阿爷阿娘有几分相似,可不是素来注重规矩仪态的长公主会做的事情。
长公主这也发现自己的做法并不得宜了,笑着轻拍贺令姜的手背:“着实是贺七娘子长得太好了些,本宫许多年未曾见过这么亮眼的小娘子了,倒有些失礼了,还望贺中丞与夫人见谅。”
“哪里。公主言重了。”宋氏含笑应道。
贺相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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