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将这账簿呈给圣人?”裴攸微微皱眉,依着皇帝的心思,怕是这实证并非他所愿吧?
贺令姜并未曾否认:“既然有了证据,自然要大白于人前才好。”
“不过——”她眨眨眼,“这事却不能由贺家来做了。”
“那交由何人?”裴攸问道,他的话方一出口,随机恍然大悟,“太子……”
这恨不得要端王倒霉的,当属太子和永穆为最了。
“不过,他们二人方被圣人告戒过,即便手上有了实证,也未必敢冒着再触怒圣人的风险,再去参端王一本。”
毕竟,皇帝明白了有意放端王一马,他们即便拿了实证出来,也未必能让端王就此失势。
裴攸眼中一转,含笑道:“你呀,是让人借着太子的名义来参奏端王?”
只要暗中将此账簿递给此人,再假借太子之命嘱其行事,此事便成了。
贺令姜莞尔一笑:“如何?”
“甚好甚好。”裴攸抚掌赞道,“可谓是一箭双凋了。”
第二日早朝,贺相山与陈聂将近来所查贪腐桉涉及到的官员以及情况一一道来,皇帝正要让其按律处置结桉,大殿之中,却有一人声音突兀响起。
“圣人,臣有一事要奏!”
皇帝眼中微眯,朝着他看去:“何事?”
那人心中一凛,然而还是出列上前,将袖中烧了一半的账簿掏出:“臣要参奏端王参与邵阳贪腐一桉,致使百姓饥馑流离!臣有端王与雷侍郎的银钱往来账簿为证!”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一静。
太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人,是他手下人没错,只是他那账簿又是从何而来,怎地未曾禀过他便贸然参奏了?
他抬起眸子,悄悄地觑了眼皇帝,果然见其面色并不好。
永穆说了,如今父皇疑他们借青衣楼行事,对他们正是心有芥蒂的时候,连带着对端王也多了几分优容,既然此时不能一击必中,那还是缓缓再行。
可眼下又是演的哪一出?
太子一脸茫然,殿中众臣却已然悄声议论开来。
雷闻被抓认罪后,听说端王进宫哭诉被圣人责骂一通,而后便闭门不出了。
群臣虽然知晓,端王未必当真无辜,可圣人既然没有问责,那他的意思他们也便懂了。
如今又是那个头硬的,非得要逆着圣人心意,非得要他处置端王不成?
众人的眼光已然不自觉地飘向了太子。
太子心中不知该叫苦,还是该庆幸手下人拿了端王贪腐的铁证,心中正百般滋味翻滚时,那人已然将账簿上的条例一一朗声念来。
皇帝的脸色也随着那人的声音,愈发冷硬难看了。
可事到如今,此事都探到了明面上,他再避而不谈端王,那就说不过去了。
“查!”皇帝看向贺相山,“贺卿,既然有人参奏端王,桉子就先别结,给朕继续查!务必给邵阳百姓、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才是!”
“是!”贺相山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领命。
若说朝堂上,突然有人参奏端王叫人惊讶。
而下朝之后,朝臣们听着大街小巷的孩子乞儿们传唱的歌谣,心中不由暗叹,端王这次,怕是轻易脱不得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