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来独往,皇室不乐意呆了,拂袖走人便是。但贺氏却是大族,进退之间皆要深思熟虑,稍有一个不慎,那便是粉身碎骨。
裴攸看着她落下一子,自己也跟着在棋盘上落了白子:“我近来在郢都不算白待,再加上我阿爷早年布下的,也算有不少的得用人手。你若有需,吩咐一声便是,全然听你指挥。”
萧令姜闻言点头:“我与你倒是不会客气,你放心便是。”
她与贺家入郢都不过两年,手再长也很难伸到皇帝及其近臣身边去,然而镇北王府却不一样。
镇北一族虽世代在北境,可作为边将又是大周数一数二的异姓王,即便战功赫赫也得时刻提防着皇位上那位的心思。
他们看起来与郢都宫廷、朝堂相隔千万里,不交郢都权贵,但到底有自己的人在。裴攸这两年流连郢都,闲来无事,自是又将其暗中发展。
他手上握着的人,便是萧令姜也要时不时借用一番。
不过,皇帝眼下举动,也算在她意料之内。只要他不步步紧逼,给她与贺家留两分余地,她也不必定要做些什么。
萧令姜这处还想着那刺客之事尚未有定论,贺家应当一时无忧。
然而不过几日,她便听闻传来的消息,贺相山这几日在府衙办事并不顺利,被人寻找了不少疏漏处,甚而有人在朝堂之上弹劾他治家不言,纵容子侄纵马伤人。
贺相山为人处世素来严谨,哪里有那般多的疏漏处可寻。且贺氏如今在郢都的几位族中郎君,皆是端方有礼之辈,绝非那纨绔子弟,又怎会在闹市纵马伤人?
贺相山幽幽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御史台中,本就有人与我不对付,如今为难与我不算奇怪。只是这纵马伤人之事,却是蹊跷的紧。那好好的马匹,偏偏不知怎地发了疯,若不是你族兄他们反应快,怕是还要闹出人命来了。”
萧令姜闻言皱了皱眉头,眼中渐深:“舅父觉得,这些可是有人故意而为?偏偏在那刺客之事后头……”
“平地生波澜定然有异。”贺相山点头,“或许,是那波打了你阿父名头的人闹的?”
那伙刺客明目张胆地扯着懿文太子的大旗行事,定然是有意陷害令姜与贺家,如今再做此举,倒不足为奇。
“也或许……是当今那位所为……”萧令姜双眸微眯。皇帝能夺了她不缘司的职,接下来再逼退贺家,似乎顺理成章。
“这……”贺相山纵有猜测,可听她这般说,却仍是不知如何反应。若真是皇帝,那他这卸磨杀驴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
萧令姜冷笑道:“他要真这般步步紧逼,看来那刺客当日所道的宫变隐情、得位不正,未必是全然不实了。若不然,仅凭一刺客空口之言,他即便要鸟尽弓藏,又何须这般着急、引人议论还落了下乘?”
“那令姜你……”贺相山忧心道。
萧令姜笑笑:“当年之事,我无意追究。然而如今,他若不懂的点到即止,对我们丝毫不留情面,我也不会任人宰割。”
皇帝想用她做刀,然而这把刀却不是他说丢便能丢得的。
她微微俯身,放低了声音将自己的应对之策一一道来。
贺相山听着,先是露出不可置信之感,而后又渐渐平静了下去。
若是皇帝当真毫不留情,此策虽则不算上佳,却也不是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