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简单。”萧令姜屈指在杯壁微叩,杯中茶水也跟着一圈圈荡漾开来。
“德妃膝下无子,这储君之争本没有她什么事。不过是圣人将幼年丧母的六皇子记入了她名下,这才叫她生出了旁的心思。”
“既然如此,便叫她这心思无从可生便是了。”
“你是说……”皇后眼中一亮,“可借着这个由头,将六皇子从她膝下除名?”
德妃虽然不曾谋害圣人,但隐瞒圣人病重,阻挠后妃群臣求见是真,不妨就以此为理由,道她无德,不堪再继续教养六皇子。
如此一来,德妃又能再有什么理由去争那储君之位?
萧令姜颔首,而后别有意味地道:“虽则圣人先前有意扶持,可其余皇子到底羽翼未丰。有我与贺家谋划,娘娘无需担忧这些。”
“与其将心思放在这些妃嫔皇子身上,娘娘倒不如多多关切太子殿下。他毕竟要名声在望、大权在握了,万一一时大意,行差踏错了,与你与我可都是麻烦……”
她这话看似平和,却隐隐带着告诫之意,皇后自然听得明白。
先前太子与萧令姜也多有龃龉,如今两方虽然说是交易合作,可毕竟是他们靠着萧令姜。
自己生的孩子,皇后最是清楚不过,太子心胸不大又素来耳根子软。
若是因着一时得势,得意忘形之下,想要如先前私采铜矿那般,做些损害大周利益的事,亦或转而对萧令姜出手报复,萧令姜可不会置之不理。
如今的萧令姜,可非当初那个初回郢都时、人脉皆无的模样。
贺家、镇北王世子裴攸、长公主及驸马何晏这些人且不说,不缘司袁不吝、刑部尚书周允、姚城大将韩郑、范阳卢氏……甚而那崔家的十一郎也有意向着她。
不知不觉间,郢都内外、朝野上下,似乎都渐渐与她站到了一处。
她如今既能扶持太子上位,如若将来不愿,再挑个皇子,甚而与裴攸谋划取而代之,也不是难事。
皇后暗暗心惊。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令姜放心便是,太子那处,我定然会好生关切。”
看到她面上颜色几经变化,萧令姜叹了一口气:“娘娘,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我待你与太子确实并无恶意。”
“就如我先前说的那般,我与贺家只要护己身安稳、保大周无恙。你与太子守诺,我自然亦守诺。这大周的主人,也不会换了旁人。”
皇后扯起笑容,道:“令姜说的哪里话,如今你我一道,我自是信你。”
萧令姜心中叹息,不再多言。
皇帝病重,储君监国,朝堂形势自是风起云变。
众臣初时还不觉,然而等到贺相山被任命为太子太傅,辅佐太子处理朝政之时,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朝堂,当真是变天了!
朝臣议论纷纷,私下更是颇多猜疑,然而即便如此,此事也皆成定居。
在使馆歇息的西蕃大相贡吉,听闻此消息时,不由一愣打翻了手中茶盏。
“贺相山成了太子太傅?”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贺相山不是被皇帝日渐疏远?依着永穆的推测,等到萧令姜和亲之后,这世间还有没有贺家就两说了。
然而如今,贺相山却一朝翻身成了太子太傅,深受太子重用。
他探得大周病重昏迷的消息后,本来还暗自庆幸,想着或许能趁机谋划一二,若是能搅得大周皇室朝堂乱起来,那更是再妙不过。
然而不待他行动,一向怯懦又被皇帝几乎抛弃的皇后与太子却站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得大权,让局势安稳下来。
可如今瞧来,此事怕是并不简单。
这里头,萧令姜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还有那和亲出发之期已然迫在眉睫,萧令姜与贺家又会有怎样的举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