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任西蕃王到如今的木赤赞普,皆是致力于打压苯教,以取集权。随着王权愈发强大,其便也更能集中对外,因而近些年,西蕃对外扩张的步伐才愈发明显,甚而时有犯周之举。
佛教与苯教相争,一方若想崛起,就必须彻底压下另一方才成。在西蕃王大刀阔斧的推行之下,佛教一派新贵备受重用,而那囊氏这类苯教贵族虽然暗自不甘,却难有还击之力。
他们只能期待着,有朝一日,帝王老去、王权势弱,亦或流着那囊氏血脉的大王子云丹将来继位,苯教贵族定然能重现往日辉煌。
然而随着次妃蔡邦氏诞下幼子沃松,木赤赞普对正妃及大王子云丹的态度愈发值得琢磨。
一旦沃松长成,依着木赤赞普打压苯教的决心,这王位必然是便要落到沃松头上去了。
如此一来,苯教贵族将再无翻身机会。
便是沃松尚未成人,木赤赞普一旦下定决心扶立幼子,那必然要再次打压以那囊氏为代表的苯教旧臣一派。届时,他们亦要迎受一场灭顶之灾。
留给苯教贵族的时间并不多了。
想到此处,达纳坚暗暗心惊,萧令姜怕是早就看透了西蕃局势,才敢这般有恃无恐而来。
他不由苦笑一声:“公主果然对局势看得透彻,亦拿捏住了我的心理,此等境况之下,我那囊氏除了主动寻求与你合作,似乎再无旁的选择了。”
萧令姜微微挑眉,道:“城主方才尚且心有期许,眼下又何须如此无奈感伤?”
她松开扼住达纳坚脖颈的手,拂了拂衣袖,悠悠一笑:“依我瞧,这份合作却是城主最好的选择。我呀……说不得,真能助城主在这场赞普与贵族之争中,重夺往日之权。”
少了颈上那随时欲要夺人性命的素手,达纳坚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看着萧令姜扬起一抹笑意:“公主之言,我自然是信的。如此,那咱们便合作愉快了。”
于苯教贵族而言,家族之权到底是要重于王权。既然王上不念旧情,对他们大肆打压,他们又岂能再束手就擒?
商定好合作之事后,萧令姜便悠悠然地出了房门。
院中,手持刀剑的护卫还呈包围之势,达纳坚挥了挥衣袖:“都下去吧,切记,今夜之事不可外传!”
贡吉恐怕也在暗中观察他与萧令姜的动静,一切要瞧上去风平浪静才好。如此,杀人无人知,合作相谋亦无人知。
“是!”护卫们领命而去。
一抹身影也接着从暗处现身,来到了萧令姜身旁。
“事情谈好了?”
萧令姜颔首,莞尔一笑道:“都谈好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好。”裴攸低声应道,与她并肩渐行渐远。
达纳坚看着二人身形消失在夜色里,不由暗暗后怕,一个萧令姜已然那般对付,没想到暗处还有镇北王世子裴攸守着,幸亏他未曾轻举妄动,否则这性命怕是要当真不保。
这样的人,他们能借机利用一番,或许当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