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铜符自他从父亲手中接下,便被收在了这暗格之中,他拿在手中翻看,却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贺相山将书架二排左侧的书册抽出,在架壁上轻按,那书架便缓缓移回了原处。
此时已近正午,日光正是最烈,花厅内大门四合,只厅中灯树上的烛火轻轻摇曳。
贺令姜看着贺相山递过来的铜符。
那枚铜符约莫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呈鱼形状,鱼尾处岔开一个八字,通身紫金,上面雕镂着密密的鱼鳞。
她摩挲着手上的铜符,雕镂鱼鳞的微微凸起,呈纵向排列,摸起来有微微起伏之感。
确实是一枚普通的鱼符。
她将铜符拿到眼前,凝眉仔细打量。
通身紫金的鱼身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只是,那鱼眼处的色泽却比旁的地方光亮了几分。
贺令姜对着鱼眼向下一按,贺相山与贺诗人两个也连忙看去,但等了几息,那铜符却无任何动静。
她双眼微眯,拇指在鱼眼上轻轻摩挲,而后抬手从发间取下玉簪。
玉簪与寻常发饰无异,只那末端却尖利非常。
贺令姜掌心托着鱼符,右手持簪,迎着厅内烛台的光,凝神看去,而后用玉簪末端的尖细处在鱼眼正中轻轻一点,那玉簪便微微陷进去了些许。
她双眸微眯,手上一个用力,只听“啪”地一声,鱼符竟沿着脊背从正中裂为两半,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贺诗人眼中一亮:“有东西!”
贺令姜将玉簪重新插回发间,拈起掌心小小的纸条展开。
那纸条全部展开后,不过两寸见长,一寸见宽,其上书着几个字“山水蒙,艮为山,坎为泉,山下出泉”。
贺诗人皱眉:“这是何意?”
贺令姜眸光微深:“是卦象,且是中下卦。”
贺相山与贺诗人两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中下卦?这卦象到底作何解?”
“蒙卦的上卦为艮为山,下卦为坎为水,山下的水蒸腾形成雾气,成一派山水蒙蒙的自然景致,这便是蒙卦的卦象。”
“卦画形成的卦象与“蒙”字的含义结合起来,便是细雨濛濛,山水间雾气腾腾,一幅田园山水画。这种朦胧的景致,是天地初开,云行雨施造成的。”
“如若说玄门六十四卦中的屯卦表示事物的萌芽时期,那么蒙卦则表示事物的进一步生长,有蒙昧初开的含义,也就是说即将走出蒙昧的状态中。”
贺诗人疑道:“如此说来,这卦象的含义并不算差?”
贺令姜点头,而后又微微摇头:“这卦虽有走出蒙昧之意,但卦形为山下有险,若是前进不止,或可走出蒙昧获得通达,也或前路多险溺于水泽之中。于迷蒙中寻那一缕生机,不算绝境,却也难行。因此,这是中下卦。”
贺诗人长叹一口气,道:“这卦象与我贺家如今情境倒也算相符了。贺氏招来玄阳那等贼人惦记,你我却连背后原因都尚且摸不着,可不是正处蒙昧迷茫之中?”
他转头看向贺相山:“阿兄,先祖将这卦纸藏于铜符之中,你可知它到底是何意?”
“我先前只当它是家主历代相传的信物,尚不知这鱼符之中竟还藏着东西,又如何得知其中深意?”贺相山闻言叹道。
贺令姜侧首:“祖父将它交于阿爷时,也不曾提过吗?”
贺相山神色怅惘:“你祖父当时是心疾复发,突然去了的,也只来得及将这鱼符作为家主信物传给我,其他的尚未来得及交代。”
如此,虽然找到铜符中的卦纸,但谜团未解,前路仍是一片渺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