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树下,丁修静静等待剧组的到来。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是他不想打套拳,或者站个桩锻炼自己,实在是钱包不允许。
一套拳打下来肯定饿的饥肠辘辘,需要进食补充营养,哪来的钱?
今天中午饭有没有着落还得看剧组收不收他。
说真的,刚刚跑步过来他都后悔了,这得浪费多少能量?
群演们等的无聊,相熟三五个聚集在一起吹牛聊天,小圈子里要是有一个女性,此起彼伏的脏话和黄段子总是停不下来。
周围的人因为不熟并没有加入,只是投去羡慕的目光,听到刺激性话题时跟着一起笑。
路灯下,也有人露出不屑的神情,只是偶尔扭头看向身后的北影厂大门,仿佛在看圣地。
北影厂是制片厂,国家企业,改革开放之后产片就不多了,时至今日两个月都不一定招一次群演。
大家之所以聚在这等戏是习惯,也是圈子里默认的规则。
北平城里剧组很多,招群演总不能大街上乱找,总要有一个地,这个地就是北影厂门口,这是十多年来的习惯。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北影厂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五点的时候已经很热闹了,像个小菜市场,只有当路边经过车辆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等车辆过去又重新恢复热闹。
天色蒙蒙亮,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个矮黑胖中年男人,发型是桃心,脖子上挂着条铁链子。
男人一手拿着大喇叭,笔记本夹在腋下,不慌不忙喊道:“招群演,二十一天,来十五个人。”
在他刚下车的那一刻,群演们像闻着腥味的鬣狗,一窝蜂围上来。
“我,我!”
“导演,我会霹雳舞。”
“导演选我,我演过六部戏。”
“导演,别看我年纪大,我有八年的演戏经验。”
“导演,我少林寺俗家弟子,能打能抗。”
“导演,我也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二十年武术功底。”
丁修自报家门,给自己按了一个少林俗家弟子,二十年功力的武术高手,听得王保强直翻白眼。
丁修打量他,鸭舌帽,大墨镜,花衬衫,夹着公文包,像个不良开发商。
“你谁啊?”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我刚刚还在北影厂门口领你俩上车,不记得了?”
王保强哈哈一笑:“原来是导演啊,你怎么也来演戏了。”
“我不是导演,我是群头。”
一个剧组里有执行导演,选角导演,武术导演,还有各种副导演。
顾名思义,选角导演是选角的,群演这种人形道具不是角,导演哪有功夫亲自挑选,一般交给当地的群头解决。
秦刚就是这样的人。
除了帮剧组拉人拿辛苦费,吃群演回扣,遇到轻松的戏他也会“客串”一把,赚点小钱。
“哥,我们开玩笑的。”王保强赔礼道歉。
真得罪导演也就算了,大不了不拍这部戏,北平城里有的是剧组。
得罪群头好日子算是到头了,这类人路子野,资源多,打人不至于,但要是排挤他们,不给他们戏……
略过王保强,秦刚看向丁修:“孙子,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吗?”
“让老子跪下叫爹是吧,今天你叫我一句爹我就放过你,不然这戏你也别拍了。”
“行啊。”丁修点头:“不拍可以,把钱结了。”
秦刚都被气笑了:“你特么想什么呢,刚坐下五分钟就要钱,我结你麻痹。”
丁修板着脸起身,眼神阴霾,一步步走向秦刚,手指头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冷冷道:
“你既然找了我就要给钱,不管用不用得上,少一个子儿我剁了你。”
“还有,嘴巴放干净点,再崩一个脏字,我先割你舌头。”
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丁修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现代社会再穷凶极恶的人在他面前都是弟弟。
秦刚被他的杀意笼罩,仿佛叫人用刀尖顶着喉咙,只觉得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