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弗忘讷讷的不作声,她深呼吸,劝自己别生气,和颜悦色道,“再说了,你们如今年纪都还小,处得像兄弟一样也还罢了。可是往后大了总要婚娶的,到时候,又哪里能像现在这样?”
谢弗忘低声道:“是。”
云风篁疑心他只是不敢反对,心里还是惦记着跟七皇子去就藩,她赶紧劝自己冷静。
因为这侄子不是晋王,这要是晋王,她连多说两句话的耐心都不会给,直接挽袖子开打就是了。
反正晋王那性-子,挨打的时候鬼哭狼嚎,打完了也就嘟囔两句算了,根本不会往心里去,下一次重新又来嬉皮笑脸。
可谢弗忘不然,这孩子小时候在生母手里受了太多的磋磨。
哪怕这两年云风篁刻意宠溺鼓励,却仍旧脱不了小心翼翼的姿态。
若是强行吩咐他留在帝京,走自己跟谢无争安排的路子,谢弗忘肯定不会反对。
但毕竟是亲侄子,太叫他觉得委屈了,云风篁一个是心里不忍,第二个就是怕这么下去,会将他养成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如此岂不是平白浪费了他的好天赋?
于是贵妃按住焦灼,又说道:“不过小七就藩还有两年呢,到时候你要是还觉得跟着他好,姑姑总是希望你好的,自然不会拦你。”
结果谢弗忘顿时眼睛就亮了,开心道:“是,谢谢姑姑!”
“没事儿,你是本宫同母长兄唯一的男嗣了,姑姑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去?”云风篁嘴上这么说着,迅速找个借口打发他出去,转头就问左右:“小七近来可说过要弗忘陪他去就藩的事儿?”
她是知道七皇子跟谢弗忘相处不错的事情的,毕竟俩孩子都是不张扬的性-子,又有她居中调节,自然处得来。
在今儿个之前,云风篁一直觉得这是件好事。
但此刻却觉得孩子们之间关系太好果然不是个事儿了。
陈兢上来劝她息怒,说道:“娘娘,奴婢没听说这样的事情,若是有,底下人肯定会禀告上来的。再者,七皇子殿下的性-子您知道的,素来最懂事最体贴您不过,又怎么会贸然提这样的要求呢?”
云风篁想想也是,叹道:“只是弗忘之前从来没提出过什么要求,这次怎么就想跟小七去就藩了呢?若说小七待他好,本宫、金溪还有云安,谁待他不好?”
“回娘娘的话,兴许弗忘公子只是这岁数的孩子话。”陈兢说道,“奴婢听人提过,说公子这年纪,总是喜欢跟年岁仿佛的少年人一起玩耍的,等过两年,情窦初开,冲着金溪郡主,又怎么肯离开帝京呢?”
又道,“而且公子小时候受了许多苦,这两年在学堂,都是跟着七皇子殿下,约莫是怕七皇子殿下就藩之后,他留在帝京,没人带着,纵然娘娘宠爱,到底不可能亲自领着他出入,心中惶恐,所以才想到这样天真的请求罢?到底是年纪小,过两年也就好了。”
“但望如此罢。”云风篁听着觉得也有些道理,心里头的恼火倒是稍微去了点,说道,“只是不可不防,这样,赶明儿益王妃过来,本宫却要给她好生讨论一下小七正妃的人选了。”
本来秦王妃还没定,她一时是顾不上七皇子的婚事的。
可现在,谢弗忘居然对七皇子依赖到想跟着去藩国了,这怎么能行?
给七皇子挑个懂事的正妃,见天撺掇着七皇子疏远谢弗忘,必要时,甚至直接表达出对谢弗忘的排斥……就不信这样谢弗忘到时候还好意思跟着七皇子!
云风篁心里想着,又觉得自己之前考虑不周,明知道谢弗忘性-子软弱,长期跟七皇子待着,七皇子又宽厚友善,可不就叫他依赖上了?
于是又吩咐,“给云安殿下那边递个口信,说要是驸马得空的话,也带弗忘到处走走看看,增长一下见识。”
一则让谢弗忘知道,哪怕七皇子走了,姑姑、准岳母之类的长辈不方便领着他出入,却也还有准岳父可以依靠;二则是希望将谢弗忘从七皇子那个小圈子里带出来,看到更多的天地,最好能够脱离对其他任何人的指望,真正独立起来。
还是那句话:这可是老谢家将来要支撑门户的人才!
怎么能一直跟个小孩子一样,没了人领着,就害怕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简直就是想气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