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白不语。
这时候,鹤一匆匆跑来。
沈聿白望去,来人身后跟着满眼无措的秦桢,以及章宇睿的夫人,也是她的闺中密友。
他眼眸微阂,握着长剑的手往回收。
刹那间,忽而感受到沉闷厚重的身影穿过长剑,被刺穿的胸膛鲜血漾在半空中,肆意地撒向四周。
迎面扑来的鲜血令秦桢眼前一花,患有畏血症的她腿脚一软瘫倒在地,密密麻麻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刺得她心口生疼,疼到想要抬手锤胸。
可秦桢还记得她是沈聿白的夫人,不能失态被人看去,惹得外人对他指指点点。
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顾老爷以肉身抵剑寻思的这一幕发生的过□□速,迅速到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沈聿白松开手,他倒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后众人才像是被惊醒般回过神来。
沈聿白神色淡淡地掠了眼,道:“收尸。”
冷冽的两个字砸向秦桢,她怔忪地望着被血液浸湿衣襟的顾老爷,嘴角微启,上下唇瓣时不时地触碰在一起,颤抖到说不出话来。
怔愣的眸光中出现熟悉的鞋履时,她才愣愣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他逆着烛火而来,神情却比现下寒冬时节都要冷,冷到秦桢下意识地往后撑手退了些许。
跟在身后的章宇睿拧了拧眉,抬手示意众人散去的同时上前领过自己夫人,不顾她的挣扎快步离去。
秦桢张了张嘴,“我——”
她很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沈聿白视线下移俯视着瘫坐在地的女子,她精致上挑的潋滟双眸中闪烁着水渍,在诉说着恐惧和不安。
秦桢撑在身后的手掌颤抖着,看着他俯身半蹲与她平视。
他抬起手,她往后颤了下。
带着热气的指腹划过她的唇角,黏腻刺鼻的铁锈味往鼻尖钻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就像是多年前那群指着她喊‘没娘生没爹痒’,将她推到在消融冰雪中的堂兄弟们。
只是那时候,仅仅总角之龄的沈聿白踏着暖阳而来,他扶起了年岁尚小的秦桢,跟她说,“桢桢,我是聿白哥哥,跟哥哥走好吗?”
现下的他,并不是那个来带她走的人。
思绪错乱的秦桢下意识地颤颤巍巍喊:“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沈聿白面不改色,冷冽的眸光也没有一丝一毫消融之意,他擦拭着秦桢唇瓣的指腹一寸一寸地往下挪,指节抵着她的下颌微微抬起,女子白皙柔软的长颈裸露在外,被抬起的长颈撑得泛红。
“秦桢,你的喜欢甚是廉价。”
他的语气很淡,可却像利刃般刺向秦桢的心口,痛得她都已经忘记了她是个人是会有反应的,可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和他对视着。
沈聿白松开抵着她的手,拂去尘灰似的取下她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泪流满面的秦桢摇了摇头,哽咽探手想要抓住他解释:“不是的。”
沈聿白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手,起身垂眸看着满脸水渍的女子。
良久,他眼眸微阂,“喜欢不是像你这样,以毁了他人为乐趣。”
秦桢摇着头。
怎么会,她怎么会想要毁掉沈聿白,她怎么会毁掉沈聿白。
下药的人根本不是她,出了事后她跪着求姨母要走的,是沈聿白说要娶她的。
这么多年,秦桢唯一贪心的地方就是这点,在沈聿白为了责任而承诺娶她时,她没有拒绝。
秦桢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没有,我没有要毁了你,不是我——”
沈聿白不想再听她言语分毫,“鹤一,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