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佩戴着(我好狼狈)(我好凄惨)面具的公孙仪不由一怔。
嬴政皱眉看了过去。
“殿下,公孙先生在您麾下时,同我处的不坏。”
严格说:“他已经上了年纪,真的挨了三十棍,只怕要断送半条命,我尚且年轻,愿意替他领受一半惩罚。”
公孙仪嘴唇微张,却是无言,饶是被纵横家历练的没了多少人性,听罢也深为动容。
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呸!
背得例句太多了,一错神儿说错了。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也唯有到了危急关头,才能验看出人心真假啊!
严格身后,严肃道:“那么,剩下的十五杖,就让我来替公孙先生领受吧。”
公孙仪愈发感动,为之泣下:“严格也便罢了,他向来与我友善,可你一直同我不睦……”
严肃双手抱胸,神色冷凝,言辞有力:“好叫先生知道,之前每晚在你屋檐下挂咸鲅鱼头子引野猫过去嘶叫的人,正是在下!”
公孙仪:“……”
严格崩溃道:“……这种事情就不要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了好吧!”
严肃冷笑一声:“你当然不在乎了,他连着两次只给你带肉粽吃,我什么都没有!”
第214章
别说公孙仪, 就连嬴政,都给严肃这突如其来的一杠子打蒙了。
他轻咳一声,维持住原先的作态, 肃然道:“都退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这句训斥将其余人从惊诧之中唤醒。
别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蓄意伪装, 他们与公孙仪,毕竟有着同僚之情,如今严肃跟严格已经率先开路, 他们还龟缩在原地不肯做声,怎么看都显得过于无情了。
当下众人纷纷出列,为公孙仪求情。
“好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嬴政呵斥一句, 再看向处于漩涡中心的那三人, 又不禁叹一口气:“罢了,到底是相交一场, 你们三人各自去领十棍,便也是了!”
公孙仪暗松口气,忙行礼谢恩, 严家兄弟俩也是面露欣然。
公孙仪见着,难免心下歉然。
他心知肚明——六皇子既然有意保住他,必然对下有所交代, 嘴上吩咐三十杖, 实际却未必会真的落到自己背上。
亦或者说,即便是真的挨了打, 也决计不会如平日里那般严重。
但是到了严家兄弟身上,为了防止事情外泄, 只怕他们真的要挨上十杖了。
公孙仪并非不通恩义之人,此时无力报答,便只得再三向兄弟二人行礼:“今日二位大恩,公孙仪铭感五内!”
严格:“难道我们今日说这些话,是为了让先生感激吗?”(被按倒在长凳上)
公孙仪心头一热。(被按倒在长凳上)
还没热完,就见严肃那厮被按倒在自己旁边长凳上,郑重其事的向自己点了点头:“我跟他不一样,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你感激!”
公孙仪:“……”(想骂人)(按捺住了)(欲言又止)
板子高高举起,就在这时候倏然落下,即便早就有所准备,即便行刑的人暗地里放了水,公孙仪也不禁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候,却听旁边严肃道:“喂,公孙先生。”
同样是挨打,他的表情要比公孙仪平静许多:“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就到我家来吧。我们府上还缺个会做肉粽的厨子,我看你就很合适。”
公孙仪心头的薄怒霎时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似酸似涩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触。
他苦笑道:“你知道我得罪了多少人吗,就敢让我去你家做厨子?当心英侯知道了,把你吊起来打。”
严肃道:“打就打吧,我不怕。你来吗?”
公孙仪定定的看着他,终于轻轻摇一下头:“多谢你,但是不必了。”
公孙仪,有自己的路要走。
严肃侧着脸,注视他一会儿,合上眼睛,没有再说什么话去劝他。
三个人同时行刑,板子也几乎是同时打完,饶是嬴政早先吩咐对公孙仪行刑的人给他放水,起身的时候,也是他最艰难。
毕竟严家兄弟尚且年轻,俱是身强体健的时候。
行刑结束,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侍从一左一右将公孙仪架起,像是对待垃圾一样,毫不客气的将他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