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被紧急送到市一人民医院的时候,施工单位的一位负责人,还支付了一笔医疗费。
可后来,听说需要做三次手术,前后总共大概需要二十几万,便再也联系不到人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
农民工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弱势群体。
他们背井离乡,来到繁华的大都市,无非也只是想要多挣一点钱而已。
可就是会有那么一些黑心老板,时常拖欠农民工的工钱不说,出了事,还不愿意负责。
“阿姨,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韩蓁蓁走了过去,看着这位农民工阿姨蜡黄蜡黄的脸色,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巨额的医疗费,已经掏空了这位农民工阿姨的家底。
两万块钱,对于大部分滨海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可对于这位农民工阿姨,却已经是天文数字。
“好多了,妮儿啊,是不是又欠费了啊?”
似乎是已经猜到什么,黄金花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来。
韩蓁蓁连忙阻止道:“不不不,没有,您儿子上次交的钱还没用完呢,您赶紧躺下。”
“唉,妮儿啊,你拜骗额了,额儿都说了,已经莫钱了。”
黄金花摆了摆手道:“额们都是穷苦人,又莫有医保,这么高的手术费,额们交不起,你还是给额们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吧,不然再欠下去,额们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韩蓁蓁听着这话,眼眶顿时就红了。
她扭头擦拭了一下眼泪道:“阿姨,您放心,现在有很多方法可以筹集到医疗费的,比如有滴水筹啊什么的,再说了,您是在工地上摔伤的,这属于工伤,回头去劳动局申请仲裁,用人单位不敢不管你的。”
“啥滴水不滴水的,额们可不懂这些。”
黄金花摇头道:“仲裁啥的,额们也不懂,额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打官司哪打得赢那些大老板,还是算了吧,瞎耽误工夫。”
“没事儿,阿姨,您不懂,我帮您,回头我就帮您申请一个滴水筹,现在好心人这么多,相信很快就能筹集到足够的手术费了。”
韩蓁蓁道:“哦对了,阿姨,您吃早饭了没?”
“额儿去买了。”
黄金花拉住韩蓁蓁的手道:“妮儿啊,谢谢你啊,你长得这么漂亮,人又善良,以后肯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韩蓁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陪黄金花又闲聊了两句,正打算离开,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迎头撞见了黄金花的儿子。
黄金花的儿子名叫王铁牛,也是一身典型的农民工打扮。
穿着一套破破旧旧的迷彩衣,一双解放鞋,蓬头垢面,手上拎着一袋小笼包。
两人相视一愣,等到回过神来,王铁牛连忙心虚的将眼神躲开,侧过身去,让出道来。
韩蓁蓁走过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昨晚的事情,我当没有发生,你以后别再这么干了,你要是进去了,阿姨怎么办?”
说完,径直离开。
王铁牛望着韩蓁蓁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脸上浮出一抹愧疚、自责。
昨晚,值班护士长过来警告他,如果24小时内,再不能将欠费补齐,就会通知保安过来清床。
王铁牛也是一时心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听说韩蓁蓁家庭条件不错,便在韩蓁蓁下班之后,鬼使神差的尾随了上去。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多少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
平时,韩蓁蓁就对母亲十分照顾。
了解到他们的情况之后,见他舍不得吃饭,每天就靠两个馒头充饥,便经常主动买来盒饭给他吃。
甚至,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帮他母亲垫付过好几千块钱的医疗费。
可自己,却因为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王铁牛就忍不住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铁牛,干啥呢?”
黄金花见状,不禁有些奇怪。
“没……没啥。”
王铁牛连忙拎着小笼包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叶楚文出现在刚刚王铁牛所站的位置,看了看远去的韩蓁蓁,又看了看病房里的这对母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