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根儿底下,另一个妾陈氏也有过喜,却不知怎的,没上三个月就落了胎,倒是让何云清好生难过了一阵。
一向觉得偌大的何府,只子谦一个男丁未免孤凄些,毕竟多子才能多福。
这次张氏忽然有了喜,何云清特特请了太医院专精妇人科的郑太医过来瞧。这郑太医却有些门道,两月上一搭脉,就能诊出男女。拍着胸脯说张氏这一胎,必是男胎无疑。因此,何云清分外看重。
仔细叮嘱了张氏,不可妄动。若是想吃什么,尽管和婆子丫头们说。若是稀罕的物件,待晚间他过来时,和他说了,必是想法子寻了来的。又叮嘱下面的婆子丫头们小心的服侍着,若是有个万一,拿你们试问。
这才出了东跨院,去瞧刘氏,顺便和她说说,看是不是给张氏单独换一个小院养胎也拎静。
刘氏这边得了准信,觉的心上突然就砸上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从心里往外面憋屈。刘氏十分清楚,自己的娘家并无可依仗的势力,这也是她拼命扶助外甥的原因。指望着将来腾达了,是个靠山。
何云清算是个好的,房里的人并不多,当初玉梅她娘是他房里从小伺候的大丫头。后来索性就收了房。原是有些不一样的情分,后来那丫头福薄,生下玉梅不久就去了。也因着这个原由,他对玉梅总有些愧疚。
刘氏并不傻,也知道丈夫心里的这点事情,于是对玉梅也过得去,至少表面上,别人瞧了和她生的玉兰差不多少。玉梅是个女孩,左右将来不过一份嫁妆,倒也不值得什么。可若是再填一个爷,就不是那么回子事了。
有老太爷在,虽不可能有宠妾灭妻的事情。但若是将来这个庶出的也出息了,不也是一件十万分堵心的事情吗,势必要未雨绸缪为上。
她这里正乱七八糟的琢磨着,外面小丫头的声音传了进来:
“请老爷安”
刘氏暗暗咬了咬牙,却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儿,打叠起精神来等着。何云清进来打量了她的脸色道:
“倒是比一早瞧着好了些”
玳瑁扶着刘氏靠坐起来,刘氏虚弱的道:
“如今这样的日子,偏我的身子不争气,倒是偏劳咱们姑奶奶了”
何云清摆摆手道:
“这有什么,算起来,都是一家子里的人,互相帮扶也是该的。你莫要心思重,索性都丢开手去,说不得明儿就好了大半了”
说到这里,何云清也暗暗掂量了掂量,才开口道:
“我瞧着东边的明月斋一直空着,不若让张氏搬进去养身子吧,如今她有了喜,东跨院里地方小人多,难免噪杂了些”
刘氏却勉强撑着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道:
“我这病着,竟也不知有了这么件大喜事。何用和我商量,张妹妹这可是给爷立了大功,搬去独个的院子养着,也是该的。王妈妈,你去帮着张妹妹好好收拾收拾,一应份例都填上一成,叫她好生养着,待我好了,自去找她说话儿”
王妈妈应了,刚要去,何云清拦道:
“你如今还在病中,就不要如此费心了,本来是该让她过来给你磕头的,太医却说胎气不稳,要静心卧床休养,于是我就做主拦了,等孩子稳了,再让她过来吧。至于王妈妈就不用了,她是你身边得力的人,如今正忙乱着,恐离不开。我让邢妈妈过去帮着照料张氏,你就安心吧。”
刘氏听了,那脸色都有点灰白的难看,勉强笑了笑道:
“邢妈妈倒是个底细人,那就好,那就好......”
何云清前脚走了,刘氏心里开始敲鼓,暗暗疑心,莫不是年前那挺事,被他听见了些影儿,如今却在这里防着自己呢。
那邢妈妈却是老爷的奶妈子,身子骨健朗不说,眼神也是利的。且体面大,就是自己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想从她手下捣鬼,那是万万行不通的。刘氏越想心里越凉,刚刚鼓起来的心气,这么会子就哧溜一下泄了。大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