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说完竟关心地多言了一句,“你内伤未愈,不可贪杯。”
修行者不重口腹之欲,所以这样的宴席大多还是些灵果酒液招待,虽不似人界有大鱼大肉珍馐佳肴,但灵果鲜甜补气,酒更是绝佳的好酒,后劲极足,东青鹤怕常嘉赐没个分寸抵挡不住,故出声提醒。
只是他这随口一句,在座下的那么多有心人看来,便是活脱脱的偏爱,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门主这样注意的,哪怕不过一眼。
连座边的花见冬都趁此感叹:“原来这位就是东门主新收的徒儿,瞧着果真乖巧。”难为这高贵冷傲的大美人还能对一个小农夫寻到夸奖的话。
东青鹤则点头:“是挺乖巧,就是胆子小。”
花见冬淡笑:“能得你调|教,早晚都会出类拔萃。”
这话语中满满的笃信称颂实在和她那拒人于千里的气质不符,然花见冬自己却并不觉有异,也不管两边投来的各种猜度的暧昧目光,眼里坦然到只有东青鹤。
东青鹤只低头拿起杯盏抿了一口,低声道:“宫主过誉了。”
而原该对此十分上心的常嘉赐,却从头到尾都没往前头看过一眼。他和一群青鹤门的弟子坐在了一块儿,在东青鹤的一声令下,酒宴已开,常嘉赐却毫无所觉,视线却始终牢牢地落在前方角落一个穿着靛蓝长袍的女子身上。
他注意到那人即便喝酒都没有揭下脸上的面纱,她露出的眉眼能看得出一丝秀丽,眼下却有着不浅的沟壑和青黑,像是有些年纪了,可她的手却又是白皙无暇的,只除了瘦得几乎连其下的筋脉都一览无遗。
之前还在水部时,常嘉赐就听鱼邈他们说起过,修真者未必长生,但只要到了筑基便可容颜不老,虽不至人人都愿停留在碧玉年华,可大多女子也不会让自己沧桑至此,何况那人的修为应该不低。
常嘉赐越想眉间蹙得就越深,手中的白玉杯都被他捏得吱吱作响,若不是远处那被打量的女子猛然抬头回望过来,常嘉赐的酒液就要洒落满身了。
大概是以为常嘉赐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那女子瞪过来的神色十分不客气,瞪得嘉赐心头狠狠一揪,慌里慌张地低下了头。
虽然转开了视线,但嘉赐的神志仍是飘忽的,直到正座上有人起身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原来是青仪他们将那装着天罗地网的刀盒抱了过来,放到了花见冬的面前。
花宫主一番查探后,点了点头:“不错,这的确是我宫中的金蝉印,许是师祖当年所用的神兵,却不知何故流落在外了,多谢门主将其寻回。”
东青鹤道:“宫主不必多礼,物归原主而已。”
花见冬却没有让女弟子马上就将刀收起,而是对东青鹤嫣然一笑。
“东门主对九凝宫如此慷慨仁义,中正无私,见冬无以为谢,宫中已习剑多年,对于刀法反而疏于演练,这样的宝刀拿回去,怕也是束之高阁,未免暴殄天物。所以……”
花见冬顿了下,望了眼那把黑色的地网,又望向东青鹤,目光殷殷。
“见冬知晓门主对刀法也颇有心得,便想着将其中一柄赠予门主,就当聊表谢意。”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懂刀法,但送却只送一柄,这刀分明就是一对,常嘉赐听着,暂时压下了恍惚的心思,转眼盯向了东青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