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陵州城上空不断回响。
湖畔黄色工坊后面的红楼里,南宫仆射汗流浃背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刚才经过时,他确实看着她躲藏的房间笑了笑,明显是故意放她和只抢救下一副围棋的李义山一马。
“不就是他留在梧桐苑的一个丫鬟被王府二小姐打了一顿,以及他要的茶叶晚送去一会儿吗?要杀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才能消气,他就不怕引起公愤,成为天下公敌?”
被逼破誓,离开听潮亭的李义山紧紧抱着陪伴他快二十年的紫檀木棋盘,配套的两个罐子里,白子与罐口几乎平齐,黑子只剩一半,南宫仆射拉他下楼时洒在了三楼,林青若只一掌毁了听潮亭,可能寻回,现在被狂风一冲,到哪儿去找?
回想她方才所言,李义山心中一动,天下公敌么,好像当年天人高树露就是天下公敌。
“最大的原因不是这个。”
南宫仆射在摩挲春雷上的缺口,眉头一皱,钝刀归鞘,走到一身破布烂衫的李义山跟前,虚心求教:“那是为什么?”
“王爷驱使曹长卿去杀他,事情没有办成,曹长卿重伤败退,他怎么可能不实施报复?我本以为搭上一个二小姐能平息他的愤怒,不会演变成全面对抗,没想到他比想象的更厉害,几乎能与武帝城王仙芝比肩,下手又狠辣无情。”
“你们为了平息他的愤怒,牺牲徐渭熊?”
“她不是王爷的亲骨肉,世子身边有死士甲乙丙丁,青鸟是死士丙,二小姐是死士甲,早已做好为王府牺牲的准备。”
南宫仆射皱了皱眉:“所以她是故意折磨绿蚁,以挑起林青对她的怒火的?”
李义山说道:“没错。”
南宫仆射沉默一阵说道:“前几天出听潮亭的那个人是李淳罡吧?难道他和徐偃兵联手都不是林青的对手?”
“绿袍酆都死后,李淳罡为情所困,境界跌落到指玄,就算给他一把剑,有杀天象的实力,与徐偃兵联手,至多战平林青。要知道双方不动手则以,动手便要分生死,若李淳罡与徐偃兵不敌身亡,你觉得今天他威胁杀光三十万北椋铁骑是说着玩的吗?”
“你认为他一人能胜三十万兵马?”
“要看怎么打,平原地形,自是骑兵强大,像今日陵州城这般,有那两只灵兽在,士兵再多也是羊入虎口。”李义山恋恋不舍地把棋盘放到落了一层薄尘的花梨木书案上,两个棋罐摆好,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吧,去见王爷。”
“你好像很在意它们?”
“没错,它们是我的夫人,儿子,朋友和参谋。”
南宫仆射无法理解他的心情,按了按腰上的春雷,推开房门走出去,站在小红楼的外廊瞥了一眼黑烟蔽日的陵州城,又看看没到三月期限便被林青毁掉的听潮亭,西沉的阳光切过山脊,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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