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蓉一旦有机会回城,说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的前途就完了。
三个男知青怂恿族长,以寡妇怀孕,不守妇道为由,选了一个黄昏时候,把江蓉关进猪笼,沉进了湖底。
六岁的江淼,哭着喊着嘶吼着,到后来跪下来,苦苦哀求着。
江蓉渐渐沉入水中,她从猪笼的缝隙中,看着自己的孩子,最后用尽力气喊道:“江淼!闭住眼睛!不要看!
我的孩子!离开这里!”
江淼哭着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却听到族长冷漠的话:“掰开她的眼睛,让她看看,不听话是什么后果。”
江淼看着母亲沉入水底。
她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她假装什么都不记得。
江淼被外村一个不会生养的家庭收养。
水是她的噩梦。
她念了护校,学了法医知识,将名字改成了炎焱。
她来到了翰兴市,找到了火葬场的工作。
她用了十年,找到了当年的三个男知青,并设计了一个万无一失的纵火计划。
先让他们一氧化碳中毒,在他们深度昏迷之后放火。
她像这个城市暗夜中的潜伏者,细密地织着那张复仇的大网。
她像一个蛰伏伺机而动的鬼魅......
所有人,都要为当年付出代价。
她利用鸡寨村每年中的一天祭祖,伪造了香烛倒下引起火灾的现场。
鸡寨村大多是木制结构的房屋,江淼为关键地方,都浇上了助燃剂。
火越燃越旺,直到鸡寨村成为一片火海。
一切沉寂了,消失了,死去了。
江淼讲完,把视线从墙的那边,收了回来。
她干涸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水。
她将自己变成了炎焱,将自己变成了复仇的火,也将自己变成了灰烬。
灰烬是不会流泪的。
“你长大可以逃离鸡寨村的时候,当时为什么不报警?”题萍问江淼。
江淼回答:“呵呵,你以为我没报过警?”
题萍哑然。
题安想到了一句话,“住在罗生门的恶鬼,是因为害怕人性的残忍,而逃走的。”
江淼的采访,被题萍做了声音和图像的处理,在电视台新闻频道播出。
采访的末尾,题萍并未对此案,做出自己的评价,而是剪辑了一个,曾经在外国轰动一时的人性实验。
1974年,一个叫玛丽娜的行为艺术家,为了测试人性善恶。
用麻醉剂麻醉了自己的身体六个小时,但大脑保持清醒。
她事先签下了一个法律文件,观众可以随意对她做什么,而不用承担任何法律后果。
一开始,公众很温柔地喂她吃蛋糕,将玫瑰花放到她手里。
渐渐的,有人开始上手摆弄她,用口红在她脸上、手上涂画。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人越来越大胆。
有人摸她拧她,用剪刀剪碎了她的衣服,拍她的裸照。
用笔在她身上刺了侮辱的语言,用钉子扎在她的手指上......
有人用小刀划伤了她的脖子,趴上去吸掉她伤口上流下来的血......
最后,有人用上了膛的手枪,对准了她的脑袋......
期间,脑子清醒不能动弹的玛丽娜,看着对她施暴的人们,流下了泪水。
围观的人群,冷眼旁观,无人制止......
六个小时到了,实验结束,玛丽娜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沉默地走向人群,人们逃避她的目光,然后四处逃散......
永远不要给恶自由......
不要给恶自由......
不要给恶自由......
江淼看到了报道,隔着审讯室的玻璃,对题安说,“谢谢,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但,节目刚播出,就被紧急撤下。
电视台受到了各方压力。
理由是......当年江蓉的案子,因为牵扯到的人太多,社会影响恶劣,内容不适合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