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可没这么简单!”一个柔媚而冰冷的声音忽然从外传来,殿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殿门被一把推开,何氏锦衣华帔匆匆而入,后头除了定兴殿的侍者外,另跟了几个面色尴尬惶恐的祈年殿侍者,显然是因为居氏打发了旁人后,她们自然也要阻拦何氏的闯入,却到底没拦住的缘故。
何氏不待孙氏发问,先一礼,慎重道:“娘娘,我有要事要与娘娘商议,这才强行闯入,还望娘娘宽恕!”
孙氏晓得她心思缜密,此刻也无心追究,对余人道:“退下去,再放人闯进来,仔细你们的皮!”这才对何氏冷着脸道,“究竟什么事这样急?”
“居贤人方才可是在说广陵王的不是?”何氏看向居氏,居氏道:“光训娘娘说的不错,这广陵王……”
何氏摇头道:“居贤人这回却错了,这次进宫说话的固然是广陵王,可罪魁祸首却不是他!”
“嗯?”孙氏与居氏、宛芹等人听了这话,都是眉头一皱,看向了何氏,孙氏一指身前不远处的席位:“坐下来说!”
“谢娘娘。”何氏敛袖坐了,这才正色道,“居贤人可记得宣室殿里有个叫石盛的内侍?”
居氏略一想,点头道:“是常守着外头的,偶尔也被打发了跑个腿的那一个?”
“不敢瞒娘娘,当年为着与牧氏相斗的缘故,我三年前就设法买通了他。”何氏开口就把自己在宣室殿里的棋子托了出来,以示并无隐瞒之意,神色凝重的道,“这石盛在宣室殿里不是个被重用的,因此并不打眼,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隔壁屋里住的就是王成,这王成本是卓衡同乡,自阮文仪被留在西极行宫后,顾长福也被调离了宣室殿,去了内司,宣室殿里空缺出来的奚仆一职就给了卓衡,因此王成的消息,惯来是灵通的,石盛与他关系不算极好,可与他同屋里的一个内侍却是发小——”
孙氏急道:“行了行了,你直接说事情罢!”
何氏见状也就不再提石盛消息的来源,道:“听说广陵王之所以昨日进宫向陛下进言种种宫闱之事,却是因为前一日,他曾去安平王府探望过安平王,与安平王密谈多时!”
她这么一句,孙氏与居氏都变了脸色:“竟然是他?!”
“其实这也不奇怪。”何氏冷笑,“冷美人与雪美人死了,虽然对安平王来说,区区两个美姬再找就是,双生子又如何?但究竟打了他的脸,到底他现在头上还有醉后御前失仪的罪名呢!若是不思反击那倒是怪了!”
孙氏咬牙道:“好个安平王,本宫没和他计较送那两个贱婢进宫的事情,他竟然倒是……倒是先对本宫下手了!”
“早先咱们传出谣言,道安平王与冷美人和雪美人有染,迫得太后亲自出手赐死了那两位美人。”何氏敛了敛袖,漫不经心的说道,“结果这会就传出聂元生收取咱们的好处,且与宫妃过从甚密……娘娘你说,这么一报还一报的事情,还能有谁?”
居氏与宛芹皆是大恨:“这安平王不显山不露水,不想竟是这等阴毒无耻!”又骂广陵王,“枉费前朝还道他是个难得的贤王,却是哪里贤了?分明蠢笨如猪!安平王说什么就信什么,当年请封县主是这样,这次与咱们作对也是这样,到底是太后宠着长大的所谓幼子呢,怪道高祖与先帝却不喜欢他这个贤——这蠢材净会给安平王当枪使,倒还要把太后拖下水!与咱们过不去!”
孙氏摆手令她们止了骂声,冷静的问何氏:“既然你知道了谁才是罪魁祸首,那么如今咱们应该怎么办?如今东西被退回来还是其次,那谣言可不能叫人传了出去!早先谣言还没出宫就迫得太后亲自弄死了那两个,如今咱们虽然不是可以随便弄死的,但若陛下多心……往常也还罢了,这会采选已开,新人进宫,怕就是咱们这些人被冷落怀疑了!”
“正因事情重大,我才闯了进来。”何氏极为干脆的说道,“这件事情,主使自然是安平王,但直接出面的,却是广陵王,咱们身在宫闱,对前朝之事到底是鞭长莫及,所以我想,要使谣言败坏,要么是辟谣,但这种事情却怎么辟?”
孙氏皱眉道:“那你说呢?”
“那就只有再编个谣言,叫广陵王也说不清楚!”何氏冷冷一笑,“如今他是贤王,说出来的话连陛下也要听上一听,却不知道若他成了满口胡言为非作歹之人,还有没有人肯信他的话?”
“此计甚好。”孙氏双眉一扬,却道,“只是咱们在宫外都没有十分得力的人手,这广陵王贵为王爵,又是太后爱子,出入从者如云,却要怎么造谣才能够污了他的名声?”
何氏眯起眼:“广陵王妃姓曲,咱们这宫里,岂不是也有一个姓曲的?”
“左昭仪?”孙氏沉吟片刻,一头雾水的问,“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