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才进宫,怎么敢走在柯青衣前面?还望柯青衣引路!”牧碧微依足了礼数,柯氏也懒得与她客套,径自进了殿,一行人绕过了屏风,但见隆徽唐氏倾髻环翠,淡施脂粉,她出身卑微却能够高居隆徽之位,除了孙贵嫔的扶持外,本身的容貌也是极为出色——匀称的鹅蛋脸,纤眉秀目,鼻凝新荔,腮氲微绯,身材更是窈窕有致,许是因为在神仙殿里已经住了两年有余,已经全然看不出早先的宫女的影子,望去只觉得美艳动人。
唐氏今日有心要给牧碧微些颜色看,将昨儿丢了的面子挽回来,晓得她来后,趁她在外面等待时,特特换了一身海棠红底撒绣缠枝牡丹花叶对襟外袍,内系凤尾裙,外袍的颜色已是明艳照人,袍下露出的裙摆却还要富丽,以品红、朱红、丹色三色相间拼缀而成,每色之上以更深一色的丝线绣了花鸟图纹,金线勾勒,末尾又衬了彩色流苏,望去当真是堂皇奢丽,将满殿的金珠玉器都压了下来,尽显上嫔妃子的尊贵荣华。
“娘娘,风荷院牧青衣来了。”柯氏上前一礼,轻声道。
唐氏示意她起了身,目光落在随后施礼的牧碧微身上,在她比之柯氏都要朴素许多的衣裙并钗环上转了一转,露出一丝快意,随即缓和了语气道:“牧青衣不必多礼,逗霞,拿了绣凳来请青衣坐。”
“奴婢谢娘娘恩典。”牧碧微坦然谢了恩,这才在绣凳上坐了,不想唐氏又笑着道:“风荷院离本宫这里甚远,青衣身边伺候的人想必陪着走过来也累了,逗烟再搬一个绣凳来与牧青衣的宫女休憩。”
柯氏侍立到唐氏身后,心头暗笑,那叠翠不过是个寻常宫女,隆徽跟前,却与牧氏同样有座,而且都是绣凳,何况唐氏话说的体贴,牧碧微便是想阻拦也站不住脚,这事情传了出去少不得也要狠狠落了牧碧微的脸面——虽然在宫妃们看来牧碧微从进风荷院起也不存在什么脸面了,但究竟青衣与宫女之间也是有那么一线之隔的。
谁知唐氏说了这话,牧碧微的脸色还没变化,叠翠却吓得扑到了地上没迭声的哀求道:“谢隆徽娘娘之恩,只是奴婢是粗使宫女出身,向来劳动惯了,走这点子路实在不觉得累,再者隆徽娘娘乃是上三嫔之一,何等尊贵?娘娘跟前哪里有奴婢坐的地方?容奴婢侍立在这儿已经是隆徽娘娘天大的恩德了,求娘娘收回成命,就叫奴婢站着罢!”
唐氏与柯氏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先前得了命令的逗烟也有些踌躇,柯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冷笑着对叠翠道:“方贤人也太不会挑人了,打量着牧青衣才进宫,竟择了这起子刁奴给青衣!隆徽娘娘赐座于你这贱婢是何等恩典?这也还是看在了牧青衣的份上!你这贱婢不识抬举不说,既然知道隆徽娘娘乃是上嫔,如何还敢在这神仙殿上撒野?!当真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