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如钰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手心全都是冷汗。
下一个节目就是子衿的舞蹈了。
她今天丢了面子,下一个节目是她赚回面子的唯一机会了。
她不甘心,看向了祁珩。
却见祁珩始终一言不发,手指按捏在眉心,神色有些恍惚,仿佛神游物外。
她默默收回目光,心底泛起了酸涩。
她真想问问,在他心中自己究竟算什么。
就在她心烦意乱时,秦晚吟忽的起身,跪在了皇帝面前。
朗声开口,“陛下,臣女想请陛下一个恩典。”
说着,她还看了一眼祁珩的方向。
柳如钰紧咬着牙,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是了,刚才是秦晚吟提到诗集的,八成就是她搞的鬼!
定然是她想踩着自己,想要定下和祁珩的婚事。
柳如钰撑着椅子,想阻止秦晚吟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却被母亲一手按了下去,眉目之间全都是警告。
龙椅之上,皇帝笑得和颜悦色。
他猜出秦晚吟多半是想请他定下婚期。
“朕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已把你看成了自家女儿,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说,朕给你做主——太子你觉得呢?”
祁珩回神,深深地看了眼秦晚吟。
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些恍惚。
因为,在他的视线右上角出现了一行字。
「任务:莫负良人」
他几经确认,这四个字就仿佛是刻在了他的瞳膜上。
忽的,他想起来很久之前秦晚吟问过他一个问题。
“太子哥哥,你眼前有一行字吗?”
他当时摇摇头,还觉得她问的是一个蠢问题。
谁的眼前会有字。
而如今,这个问题在十年后的今天重新响起,他也在面前看到了字。
回忆仿佛撕裂的一道缝隙,那些被他遗忘的过往也在这一刻分外清晰。
他和二叔宁安王年纪相仿,只差四岁。
可以说,他从小就是在二叔的阴影下长大的。
听说二叔三岁识字五岁诵诗,被人称作神童,十四岁那年更是自请出征,在千军万马之下一剑封了敌军的喉咙,一战成名,成了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
光环之下,哪怕祁珩再用功读书,再精进武艺,也得不到夫子们的称赞。
见过艳阳,又怎么会惊艳于星光。
后来二叔被火药炸伤了腿,蛮夷再犯,朝廷却无良将,长久征战必然劳民伤财,以柳相为首的官员们一直主和。
无人不追念曾经的宁安王。
祁珩主动请缨,却不料敌军狡诈,使他一败再败。
他不甘心灰溜溜回京,于是顶着朝廷主和的压力,奏请追击。
每每午夜,他无法安眠,只能借助醉酒才能勉强入睡。他不想被人看到,就抱着酒坛子在山间喝个酩酊大醉。
一连就是三个月。
一日,他像是往常一样用酒精麻痹自己入睡,朦胧中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女子好奇地看着他。
“你还好吗?”
像极了她。
他也说不清这个“她”是谁,就仿佛是他记事起,就会朦朦胧胧出现在他梦中的影子。
她好像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人。
会在他酩酊大醉的时候送他回家。
会容忍他的所有坏脾气,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几乎都要确定了,柳如钰好像就是他要找的人。
可就在刚刚,他忽然不确定。
只觉得他要找的人,不会是冒充别人诗作的人。
太阳穴隐隐作痛,脸色苍白,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单凭父皇做主。”
皇帝面有喜色,已经准备让钦天监定下大喜日子了。
却听秦晚吟一字一句道:
“臣女想自请和太子殿下退婚,还请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