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完从慧居寺到天台峰数千级石阶,正午时分,我来到天台寺。
天台寺,又名地藏禅寺。耸立在天台峰顶青龙背上。寺前有渡仙桥、捧日亭。寺据崖而筑,就高低参差的岩石,合理布置一楼、二楼、三楼殿宇,最高处殿檐与寺后峰石相接,门槛下就是万仞深渊。整个殿舍既无天井,又无院落,但地藏殿、大雄宝殿、万佛楼以及禅房,斋堂均安排得井然有序,疏密合理。
从游过的寺庙看,我感到九华山的佛教建筑有其独到之处。每一寺庙的设计、基本上都打破了我国寺庙建筑中那种庄严雄伟,轴线对称的传统手法。或依石崖而檐勾残月;或临溪涧而槛落泉声,或假峰峦而门纳青苍;或旅丛林而墙邻农舍。这种外借天然远景,内就天然地形构筑的庙宇,富有变幻,而且这些寺庙的外形,极像特色鲜明的皖南民居。除少数大殿采用歇山大屋顶外,都是硬山两落水,盖当地烧制的赭黑色陶瓦。外墙也不搞得金碧辉煌,而是粉刷白石灰,远看就像是农家院落。事实上,九华山也是僧俗杂处。寺如民居,木格小窗,外朴内秀;村舍民居,也都供有佛像。从茂林修竹你感受季节的变化,而佛国的美感,首先体现在这些精致的建筑中。
走进天台寺,正赶上和尚吃斋饭。围有两三桌,一人一碗米饭,一盆萝卜烧豆腐,一桌合吃。看吃这顿斋饭竟比拜菩萨更有意思。原因是有两个年轻游客故意在那斋堂里大嚼其带来的烧鸡。一口烧鸡,一口烧酒,吃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那鸡的香气,在山下算不得什么,可是在这高过千仞的斋堂里,对和尚们的胃,却是一场真正的考验。萝卜与烧鸡,可不是半斤对八两。开始有小和尚拿眼觑那嚼客,接着便有好几个和尚受了传染,眼和手的方向不一致起来。看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的观念,幽灵一样,始终在佛国徘徊,那怕这尘埃之外的天台寺,佛与人的争搏,也是不能完全禁止。逃于禅的我,由此感到:中国的禅学虽然是在印度的佛学上发展起来的,但毕竟大不相同。佛希望人成为佛而禅认为人就是佛。佛排斥**而禅却无碍于自由无羁的生活方式。两位游客的恶作剧,让我想起苏东坡,他老先生虽然喜欢参禅,却也不愿意放弃享乐,因此,他是一边念经一边吃肉。我以为,这正是修心养性两不误的好方法。于是,我摸了摸携上山来还剩得半瓶的老酒,也想微醺微醺了。当然,我不会在那斋堂里,在菩萨的祥光下开酒瓶儿,破坏别人的修行,怎么说也是一件没趣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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