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爱已经开始不听话了。”
陈山君背着光,阴影似乎把他完全遮挡起来,重重得透不出一丝亮。
就好像他从这儿化成尘埃、灰烬也不会有人知晓。
岑明视突然笑出声,怨骂道:“陈玉京也是蠢,他怕自己异化给资资带去伤害就远离资资,他怕资资对他的喜欢是他长年浸染的结果,他没想过林资会爱他。”
这是当局者迷,还是爱则生忧怖。
都无所谓了。
陈玉京恐怕真的要死了,再也不会得到林资选择他的机会。
可是等林资明白自己的心,到时候林资能接受得了吗?
岑明视想想,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陈山君半晌才道:“陈玉京不会死,就像他第一次离开林资那样离开第二次。”
林资不会太伤心、也不会太难过,他会慢慢走出来的。
林资有一点点爱自己,他就让林资每天多爱自己一点,即便他代替不了陈玉京,林资总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岑明视苦笑了声,“林资的爱分给你们,既然你不在乎多一点少一点,我又能说什么。”
陈山君愿意抱着林资嘴里的爱度过下半生他无法置喙,毕竟他连林资什么形式的爱都没有。
陈山君凝心听着隔壁的响动,心绪逐渐飞远。
“陈玉京联系过我”,岑明视忽然说,“他想让我取代唐衔蝶。”
岑家上下几乎都被单讯羽抓走,只源于唐衔蝶的预知能力,未来兽人可以自己掌握生育权,雌性和可生育人类会得到解放。
然而皇室从开始就没有想提取岑家可以自我繁衍的基因,而是把主意打到岑家的发情期身上,他们想利用发情期控制雌性和可生育人类。
皇室利用唐衔蝶的药材促进兽人基因进化,进化成功的就可以用雌性的生育控制,进化失败的那就让异化兽派遣成功进化的兽人清剿,牢牢地把政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惜皇室算计没逃脱陈玉京的眼。
林资最早作为控制兽人的人类被皇室交给陈玉京,陈玉京没有按照皇室的想法,将林资基因推行,将所有的雌性和可生育人类的生育率都变成百分百。
陈玉京把林资变成皇室无法掌控的正常人。
皇室重新盯上了岑家的发情期,而转投异化兽组织的陈玉京再次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现在作为王公贵族推崇的唐衔蝶则是陈玉京彻底击溃这种畸形政权的防线。
“我是被他选中的”,岑明视缓缓道:“哪怕是为了岑家被暗中带走进行实验的人,我都会同意。”
陈山君问,“他让你做什么?”
岑明视摇头,“他让我等着。”
等着什么呢?实行那种扭曲制度的死灰复燃,还是利益被侵害的王公贵族死到临头的反扑?
陈玉京以身殉道,将他们一举歼灭…?
“不对!陈玉京不是要把路当引到这里让我对付他”,陈山君朝隔壁冲去,“他是要自己对付他。”
岑明视一惊,连忙扯掉针头,也朝隔壁跑去。
岑明视将将到门口,就被爆炸的冲击力甩飞出去。
“资资,山君!”岑明视踉跄爬起,咽下喉咙里的血沫,不顾硝烟浓重,跌跌撞撞到房间里找人。
房间里到处是碎砖烂墙,窗户更是破了个大洞,最底下粘连的壁垒都摇摇欲坠。
岑明视骤然变了脸色,跪在边缘往下望去。
烧焦的狼兽颅脑被插进一把钢刃,汩汩冒着血水,濡湿大片青草地。
而陈山君抱着林资挂在半空中,手腕被五彩的毛线勒着堪堪成为支撑不掉落。
“陈山君”,林资搂着陈山君的脖颈,乌眸被陈山君深陷见骨的血肉染得发红,“你疼不疼?”
陈山君另一只手将林资抱得更紧些,疼到晕厥的大脑找回点意识,换了几口气才道:“还行。”
他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林资卡在边缘身体如风筝坠落,陈山君心脏停摆,想也不想地跳下去,一直带在身上的毛线团缠住楼体露出的钢筋才免于摔得血肉模糊。
“幸好你的头发没长到把你送给我的毛线团用完”,陈山君唇色苍白地笑笑,用玩笑安抚林资的情绪,“否则咱们要一块掉下去了。”
林资纤长的睫毛上坠着剔透的泪珠,眼尾都勾上红,小声道:“对不起。”
陈山君死死地握住林资的腰,“不用对不起。”
陈山君耳朵辨认着岑明视的位置,生硬地转移话题,“再坚持一会儿,等到岑明视下楼,就有人救我们了。”
林资乖乖“嗯”了声。
陈山君抬眸望着晴空的烈阳,刺眼的光芒几乎将他逼出泪。是林资帮陈玉京脱身的,为了陈玉京不被抓到还上演了坠楼的戏码。
林资为陈玉京做到这种地步。
岑明视说的对,林资的爱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哪怕陈玉京让他以自己为先,林资还是选择了陈玉京。
而且林资还没意识到他这么做的原因。
一家珠宝店换来的毛线团还是只撑不住两个人重量,撕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寸寸敲击着陈山君的耳膜。
“林资”,陈山君垂眸看他,喉结滚了滚,哑道:“让你去优昙是陈玉京的安排。”
他也是才知道。
陈玉京做了那么大的谋算,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可他还是放不下林资。
“他说不应该把你关起来,他应该让你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所以把你送去优昙。
“他还想再见见你”,所以做了优昙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