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把糙黄色的符纸放在手里,正反翻了一下。没看懂上面画的鬼画符,只好暂时收起来。黄天祥也没看懂符纸上面画的是什么,也只好收起来。
殷诵打小知道,做人不能太客气。太客气,就会让自己错过很多。
殷诵走到身穿道袍的姜子牙身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向姜子牙。殷诵饱含期盼地自我推荐道:“师叔,你可以收我做徒弟吗?我很有悟性的,表哥可以为我作证。”
哪吒欣然点头,为表弟作证。作为哥哥,他怎么能拆弟弟的台呢?
就连黄天祥,都跟着点了点头。
年过古稀的姜子牙,抚着花白的胡子,不动声色地将殷诵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姜子牙摇摇头:“我阐教门人入门时,就被告诫,道不可轻传……”
姜子牙拒绝的话没说完,哪吒已经开口打断:“师叔不要说这些糊弄话。当年,师侄刚刚出生,家师太乙真人就亲自寻到陈塘关,收我做徒弟。我那时就是一个婴儿,瞧得出什么?师父照样收我。哪里‘道不能轻传’了?”
姜子牙轻轻咳嗽一声。他早就听说过,太乙真人的宝贝徒弟是杀神转世,专门为武王伐纣准备的。
姜子牙不想得罪这个杀神,好声好气地解释:“这不一样。收徒这件事从来都是讲究缘法。你师父与你有师徒之缘,他就来寻你。我和你表弟,没有这份缘分啊。”
殷诵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连忙问起来:“怎样叫有缘?”
姜子牙看向殷诵,笑道:“说白了就是看眼缘。你我有师徒缘分,我一看你,就明白了。”
殷诵细细地品味了一下姜子牙的话。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委屈地看向姜子牙:“师叔,你的意思是,你看我第一眼就觉得我不顺眼呀?”
姜子牙一愣。老人家还没什么反应,哪吒已经双手叉腰,责备的目光看过来:“师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没有眼缘,可不就是看一个人不顺眼吗?
姜子牙在昆仑山修行四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熊孩子,当场有点招架不住。他既招架不住殷诵的委屈,也招架不住哪吒的埋怨。
姜子牙慌忙起身,伸手示意哪吒和殷诵不要这样:“不是这个意思。老朽七十有二,岂能欺负你们小孩子?”
殷诵抿嘴,知道姜子牙绝对不肯收自己做徒弟。他决定曲线救国。
殷诵从商城兑换了一本甲骨文版的《麻衣相法》,递向姜子牙:“那……我不拜师叔做师父,也不学仙门的本事。师叔可以教我这本相术吗?我自己学不会。”
姜子牙对上殷诵求知若渴却小心翼翼害怕拒绝的眼神,心上被触动。姜子牙心软道:虽然我与这个孩子没有做师徒的缘分,但是难得见到这般好学的娃儿。他又不是来求阐教仙术,我就依他罢。老爷(元始天尊)还能怪罪我?
姜子牙松了口风,但是没有立刻应承下来。他把坏话说在前头:“你这书我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我且看看,若是可用,我就教你。”
殷诵目的达成,之前的不愉快立刻抛到了脑后。
哪吒也没再说什么。
黄天祥左看看殷诵,右看看姜子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光头小脑袋努力地思考起来。
姜子牙拿起《麻衣相法》,首先对纸张的质地好奇起来。仙界早就有了造纸的技术,但是造出的纸张不仅黄,还粗糙,又叫糙纸。
纸张的用处不多,只有像他这样法力低浅的炼气士,才会用糙纸制作符纹。像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都是用玉石、宝木削成片,刻制成符篆。符篆的威力,远远高于符纸。
需求低迷,导致造纸技术止步不前,产量也极低,能用来做符的更少。姜子牙身为阐教教主的弟子,每年分到的糙纸,不过十张。
姜子牙没有像王子衍那样询问书籍的来源。他掀开封面,起初只是粗略地扫了两眼。姜子牙却意外地发现这本书颇有几分趣味,已经窥得相术门径。
姜子牙不由得兴起,认真地细细看起来。
哪吒看到姜子牙看入了迷,当即走到殷诵身边,轻声叮嘱他:“师叔现在看得入神,不要去打扰他。师叔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看完这本书。你且在这里等一等。”
殷诵点头。他自己的时间也很宝贵,立即乖巧地掏出没写完的试卷和文具,走到旁边一张长方木案旁,开始做题。
黄天祥看到殷诵坐到了桌边,立刻抱着连环画坐到殷诵对面,安静翻起画册。
屋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哪吒不耐烦安静。他轻声和殷诵打过招呼,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