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眼,又抱着被子呆坐了一刻钟,才把枕下的匕首拿出来,揣进怀中贴身藏好,然后慢吞吞掀被下床。
身边还睡着好几个人,鼾声四起,我稍微打量了一下,他们都有些面熟,有几个我还记得名字,更多的却没有什么印象了。
把被子叠好,穿上杂役的灰色短袄、棉裤,勒好腰带,我从底下拖出一只木盆,推门出去。院里有一口井,我随便打了些冷水洗脸,拢了拢一头乱发。微微晃动的水面上映出一张苍白而无精打采的脸庞,布满血丝的眼中还有一丝惊魂未定。
我捏了捏自己没什么肉的脸,挤出各种怪异表情,嘴角的酒窝随之若隐若现。平静下来后,我又陷入了长久的迷惑中。
这是惨死在东方不败绣房里的我,回到十七岁的第十一天。
“阿杨,你最近起得真早。”
身后传来一个夹着哈欠的声音,是和我同一批加入神教的朱寒,我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慢慢把木盆里的水倒掉。他走到我身边,把小桶抛下井中,晃了晃,打了半桶水,很快地洗完了脸,然后他招呼我:“一起去伙房吧?”
天空微白泛青,还不到干活的时间,大部分人都没有起,包括管事。我抬头看了看朱寒,他年纪比我大一点,身材壮实,有一张端正的脸,眼中却闪着精明的光。他的意思我懂,我们起得早,赶在他人起来之前生火做饭,可以给管事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笑了笑,跟着他去了。
这种讨好的事我上辈子做得比他更为积极顺手,而今我随他同去,只想趁其他人还在睡,多吃一口热粥,却不再有阿谀奉承的心思。我不想再奴颜屈膝地讨好任何人,不想再不择手段地谋权图利。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想,老天爷之所以会让我这样肮脏不堪的人重活一世,大概是要我还债吧。
我自认是个小人,也得罪了很多人,但我心里觉得亏欠的只有一个。
想到这,我眼前晃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我停了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十几天我仍在一次次梦见我失去了他,我梦见他浑身是血地扑倒在我怀里,尚带余温的血将我整个人都浸透了,他满脸血污,还有一团团的胭脂,只剩下那双乌黑温柔的眼眸,十几年来,从未改变。
他住的那个花园,只有我知道入口,也只有我有铁门的钥匙。我锁了他三年,沉迷于酒色利欲中,很少去看他,他一个人在那个园子里孤孤单单地等我,见了我也只有温柔爱意,可我却带着任我行去杀他。
而他重伤濒死之际,还在苦苦哀求任我行绕我一命。
“阿杨?你发什么呆呢?快点进来帮把手!”
朱寒已走进伙房,回头看到我呆呆地站在小径外,不由出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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