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鸢看见一大群人冲到面前,越发吓得不敢动弹,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淡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床边抱着苏轻鸢便不撒手。
苏轻鸢受了惊吓,颤得更厉害了。
最后还是余太医进来,喝住了乱成一团的小丫头们。
苏轻鸢缩在被子里,不肯露头。
余太医只得跪坐在床边,隔着被子问她:“娘娘凤体可有不适?”
苏轻鸢不吭声。
余太医又试探着道:“请娘娘伸出手来,微臣给您把一把脉。”
苏轻鸢仍然不应声,反倒将被角往里面扯了扯,捂得更严实了。
沟通受挫,众人一时有些无措。
好端端的,怎么就连身边人都不认得了呢?
最后,还是小路子迟疑着道:“要不……把那个伤患拉过来试试?”
没有人反对,小太监们便跑到下人房里,果真把那个受伤的太监扶了过来。
那人一进门,便跪在了床前:“太后,您可醒了?”
苏轻鸢悄悄地抠了抠被角,露出一双眼睛来:“小李子?”
小李子慌忙叩首:“是,奴才在这里,太后莫怕。”
“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才更加害怕!”苏轻鸢“呼”地坐了起来,板着面孔道。
“奴才是不会害您的。”小李子俯伏在地上,沉声道。
苏轻鸢拧着眉头,认真地看着他。
她记得自己昏睡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小李子扑到她的身上,替她挡下了那个女人挥来的刀。
可是不知怎的,她仍然觉得小李子不像是个好人。
这时,淡月忍不住,又哭出了声:“这几日我们为你提心吊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没日没夜地到处搜洞口、找地道……好容易盼得你回来了,你却装不认识我们!这个小李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哪里比不上他……”
苏轻鸢终于肯正眼看向淡月,却还是双手扯着被角,作出戒备的姿态:“你是谁?为什么哭?”
淡月哭得说不出话,落霞只得上前来,擦泪劝道:“娘娘回来就好了。咱们服侍娘娘那么久,娘娘不会不记得咱们的。”
淡月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我跟了你八年了,自认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你怎么会那么狠心,一转眼就不认人……”
“疏星?!你不要过来!你是自寻死路,可不是我害死你的!”苏轻鸢忽然尖叫一声,兜起被子重新盖住了头,胡乱喊了起来。
淡月愣了一下,连哭都忘了。
落霞忙道:“疏星姑娘已经去世了。这是淡月,娘娘怎么不记得了呢?”
被子里闷了好一会儿,苏轻鸢终于试探着冒出头来:“你真的是淡月,不是疏星?”
淡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气哼哼地道:“连我和疏星都分不清楚,白伺候你那么些年了!”
苏轻鸢忽然伸手拉住了她,急道:“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楚了,可是……可是我知道淡月是待我好的。疏星也待我好,可是后来她勾结了念姑姑,想害死我……”
她一边说着,自己也抹起了眼泪。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缓缓地浮现在脑海中,有些人的轮廓渐渐地清晰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忘记了呢?”淡月终于消了气,抱着苏轻鸢大哭起来。
落霞转身走到小李子的面前,冷声问:“这几天,你都跟在娘娘身边服侍的么?”
小李子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落霞沉下脸来:“那好,你说清楚,娘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小李子跪伏在地,没有答话。
淡月忽然跳了起来:“说什么‘服侍’娘娘,我看你就是那贼人的走狗,为虎作伥,跟着欺负娘娘的吧?我告诉你,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骗取了娘娘的信任,皇上都不会允许你再服侍娘娘的就算皇上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奴才的去处,只有太后可以做主。”小李子缓缓地抬起了头,不卑不亢地道。
淡月碰了个软钉子,气得直跳脚:“你算什么东西!才服侍娘娘几天,就敢跟我犟嘴了!”
苏轻鸢被她们吵得头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落霞见状忙叫人把小李子带下去,又吩咐养居殿的小太监们传饭菜过来。
苏轻鸢却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饭菜……不会下dú吧?”
“小姐……贼人常给您下dú吗?”淡月又抹起了眼泪。
苏轻鸢眨眨眼睛,面露惊恐:“你干嘛又哭成这样?难道是我要死了?”
淡月一腔好心被当了驴肝肺,气得她转过身去,再不说话了。
饭菜很快摆了上来。
苏轻鸢被落霞扶了起来,却不肯往桌前凑。
落霞想把小李子叫回来劝她,淡月气冲冲地道:“叫他回来做什么?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小李子,难道她还不吃饭了不成?”
苏轻鸢退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委屈地看着满桌的饭菜,自己生起了闷气。
一直耗到了陆离下朝回来,桌上的饭菜仍旧一口未动。
陆离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一把将苏轻鸢捞进了怀里:“起了?为什么不吃饭?”
苏轻鸢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忽然仰起头来:“你是陆离?”
“又不认得我了?”陆离拧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