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五年后,吴宁的养父母离世,丑舅自己也毁容脱罪,这才把吴宁接到身边。
......
吴宁现在,整个人是懵的。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把他逼到不能思考,浑身发麻的境地。
“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这么一句,只闻丑舅答道:“贤良淑德,纯善无邪!”
“嗯....”
吴宁又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了一声。
可是丑舅很不满意,吴宁的表现与刚刚完全相反,有些太淡了。
“你不恨吗?”
“恨?”吴宁回过神,看着丑舅。
“也许吧...”
“那你身为人子,就不想为你娘报仇!?”
“报仇?”吴宁还是有点呆愣,下意识作答:“报仇是要报仇的。”
“舅....”
吴宁被丑舅问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天不早了,你们回去睡吧,我......”
漏出一个傻笑,“我有点乱,想静静。”
“可....”丑舅不依,却是太平一把拉起丑舅,往门外走,“让九郎静静吧!”
“......”
待屋中只剩他自己,吴宁便吹熄了油灯,让屋里黑了下来。
然后整个人又靠回墙边,再没有动过一下。
贺兰敏之、贺兰敏月。
高宗李治,还有武则天。
这原本历史之中的人物,吴宁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离自己那么近。近到,已经烙印在生命里。
他更没想到,这么狗血的剧情会落在他身上。
可是,却是那么真实的就发生了。
要报仇吗?
要......
尽管吴宁是鸠占鹊巢,这副身体的原主人留下的也只剩一点本能罢了。
看似那个十五年前,死于非命、刨腹救子的可怜女人和吴宁没什么关系,可是......
真的一话“没什么关系”就能撇清吗?
吴宁是人,身体里流着的血是热的,不是冷的!
不管怎么说,贺兰敏月在吴宁心里不单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客观上她同时也是吴宁的母亲。
这就好比,后世被拐卖的那些孩子,可能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也一辈再见不到亲生父母,可你不能因为没有抚养之恩就放言他们与你无关。
你不能阻止他去想念,不能阻止他铭记。
这是人和动物的区别。
可是,怎么报仇?
如刚听到贺兰氏的遭遇那般失控愤怒?还是如丑舅那个狂热的眼神所想的一般?
吴宁不知道,他要好好想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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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出了吴宁房间的丑舅与太平一阵默然。
“长兄真的......真的要让九郎报仇吗!?”
“不然呢?”丑舅反问,“让他忍气吞声,苟安一世!?”
“对得起他死去的母亲吗?”
“可是。”太平苦口规劝,“可是十五年前的那一桩,并不一定是母后所为。”
“不是她还能是谁!?”
丑舅低吼着,一面不敢让院外的侍卫听见,一面表达着自己的怨恨。
“看看.....”
“看看我的脸!!”
狰狞地把丑脸贴到太平面前,!“我永远记得,为了活着,是怎样亲手把这张脸剐成这个样子的!”
“我永远记得,她弃我如弊时的眼神!”
“我永远记得,活下来,就是为了让她后悔!”
“你....”
太平惊诧难平,下意识向后躲了躲,眼前的这个贺兰兄长让她陌生。
“你就不怕我告诉母后!?”
心存侥幸,希望这句可以让贺兰敏之心生畏惧。
可惜,太平还是太天真了,她根本不知道,在这个丑脸男人心中,仇恨已经淹没了一切!
善恶、是非、亲情、友情,生死......
还有恐惧!
他就一个赌徒,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赢!
为了赢,他可以放弃一切理性,放弃一切原则,不顾一切的下注。
“你大可以告诉武后,贺兰敏之就在这里!可是,哪怕是死,我也要走下去!”
说完这句,丑舅转身离去。
“去告吧!我已经没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不过,我料你不会!”
......
太平怔怔地站在雪中,眼看着贺兰敏之径自离去。
她被吓到了,看了一眼吴宁已经黑下来的房间,心中暗道:
他......他会和兄长一样,变成一个狂热的疯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