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三军虽仍有战力,但却早已不复当年之铁血神勇,林羽堂老了!
汉人那股子荡平四方的野性,也随着越来越多的朝堂争斗,越来越多的利益驱使,慢慢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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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瓘看着林羽堂的同时,林羽堂也在注视着城下的阳关守军。
老将军须发皆白,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虽已尽显老态,但那双眼睛依旧深邃明亮,眼神亦如当年一般犀利。
“阳关一撤,沙州便首当其冲了。”林羽堂喃喃自语,面有哀戚。
沙州是一座弃城,他们这些活在城里的人,在城外的人看来,可能也早已经死了。
蓦的,身后却是传来一声说话:“也是好事,终于可以解脱了!”
林羽堂回头,见是满头花白的魏大郎。
“解脱?”林羽堂苦笑一声,“死在蛮子手里,也算是解脱吗?”
魏大郎闻言,不由苦笑一声。
这个荆湖汉子已经年近五十,在沙州这十年,也早已将心中的那一丝忠勇消耗殆尽。
“不然能怎么办呢?这鬼地方,活着,还不如速死来得痛快。”
“......”
林羽堂无声地摇了摇头,“那也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
把目光再次落向城下行军的大队,眯眼看了良久,林羽堂喃喃嘟囔了一句:“李瓘的兵没带重型军械!”
“什么?”
魏大郎皱眉,林羽堂的这一句有些没头没脑,让魏大郎根本就没听懂。
而此时,林羽堂的眼中已经恢复了神采,也不与魏大郎解释,“去,叫侯兴亮把人集合起来,我有话说!”
......
等林羽堂从残破的沙州城头下来,城中的八百四十个白发军汉已聚拢在一处。
“我刚刚看过了,李瓘的兵皆是轻装前进,未见重弩、油石等重械,连辎重粮草也未见其带走。”
“这说明,李瓘撤得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
“......”
“......”
候兴亮与魏大郎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林羽堂此时说这些有什么用。
“林帅....”侯兴亮忍不住开口,“林帅这是何意?”
林羽堂道:“吐蕃大军就在眼前,当然是与尔等商量防务之事。”
“防....”
侯、魏二人闻之,皆是无语。
就沙州这四面漏风的城池,城中这不足千数的老弱残兵,还商量防务?
等死就完了,还折腾什么劲儿?
“林帅!”侯兴亮苦笑着。
他知道林羽堂是个做事极为认真的人,可这回却是认真过头儿了吧?
环指沙州城四面,“就这破城,还谈何防务?”
“不!”林羽堂摆手,依旧认真,“老夫说的不是沙州,而是阳关!”
“阳关?什么意思?”
“阳关墙高城固,又遗留了李瓘没带走的军械粮草,我们弃沙州而进阳关,依地利之势固守,可与吐蕃一战!”
“......”
“......”
“......”
这回所有人都惊了,林羽堂不愧是三十多年前的大唐将星,所谋之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只不过,老帅可能是忘了吧?他已经年近八十,身边又都是白发老汉,阳关再坚固又能怎样?李瓘都弃之而去,他们凭什么就守得住?
再说了,沙州城里都是罪将犯卒,是被大周朝抛弃的人,我们凭什么还要为大周去守关拒敌!?
“林帅....”魏大郎低着头,“算了,就这样吧!”
侯兴亮闷头道:“老兄弟们...不想再折腾了。”
他们都是这弃城之中被遗忘的罪人,从这沙州城中举目望去,能看到的只有万里黄沙,心中的念想早就没了。
活着,还是死了,对他们来说,似乎没什么分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