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响彻在城池上空,雨朝这边落下。
某座院落里,有敞开的窗户前,站立一道身影,雨水打进来,也浑然不觉,贾诩长叹了一口气,负着的手背后捏着一团不久前过来的书信,上面的内容让他看到了天边阴云里的一缕阳光。
他出身西凉,先是董卓部属,后又策划反攻长安,这辈子想要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很难了,去年回到家乡一趟,去投靠了好友段煨,然而对方看似热情,却是暗藏祸心,借机离开后,就接到了来自宛城张绣的拜请。
“.……一生所学,倒头来不过是续这一生苟延残喘罢了,人世利往,争权夺利,张绣啊……诩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回到案桌前,贾诩坐下来将手中的素帛在灯火中点燃,丢在地上,看着一点点燃烧殆尽,片刻后,有下人进来打扫,离去时,视线中的主家依旧一动不动跪坐那里,待门阖上过了好一阵,贾诩睁开眼睛,缓缓起身朝外走去,出门乘坐马车在雨幕里来到府衙后面的宅院府邸。
“将军祸事已至,可知晓?”他进门后,见到正苦思退敌之策的张绣,便是这样开口。
此时的张绣尚年轻,战事在即,在家中也穿戴着甲胄,听到文士的话语,却是不生气,起身拱手邀对方落座,颇有礼节,“先生莫要说笑,尚未开战,就焉知张绣必败?”
“曹司空麾下勇将不少,兵力也多过将军,曹操此人能文能武,血洗徐州、又击退吕布,可见其谋略也是有的……”贾诩说着的同时,也将话里细节推敲出来,讲给首位上的张绣听,“.……反观将军初做南阳,当却并未得南阳全境,不过穰县、宛城两地,将不过胡车儿一人,难道说将军可凭两城对抗一州之地?”
“先生会不会太过言重了……”
几案后面坐着的张绣捏着酒觞,说了半句,天上雷声轰的一下响起,身影随即沉默下来,微弱的火光在他脸上晃动,片刻,抬起目光:“先生是在教绣投降吗?”
“将军只能如此。”端坐的文士,只是点了点头,“曹操志气远大,又有朝廷之名,善用人才,不闻出处,将军投降过去也不算辱没名声,还能保全家小和婶婶。”
哗哗的雨声在外面响着,屋中安静了一阵,张绣猛的将觞里的酒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起身挥手,招来心腹:“着我书信,前去曹营告知曹司空,张绣愿举城归降——”
贾诩也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朝上方已做出决定的身形,无言拱手躬身。
天上轰的一声,又是雷声炸响。
曹昂抬头看了看天,雨丝落入眼里,接到张绣归降的书信后已过去数天,军队便驻扎在三十里外,父亲带着他与一名堂弟曹安民和许褚所领的千余兵马来到宛城,降回视线,望着前方的城墙,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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