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卷过春天的尾巴,嫩绿的枝桠深了起来,五月入夏,知了破土爬上苍翠的树躯啼鸣起来。
一道身形自从大将军府邸走出,身材修挺伟岸,颇有威仪,此人走出何府,阳光倾泻下来,照在脸上,色如沉玉,刚跨上马匹,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袁本初这是出了什么计策,急着离去啊。”
被叫袁绍的男子回头,不远处,一道身影背负双手,嘴角带着玩笑的意味正走过来,在马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一路走走?”
袁绍拱了拱手,将缰绳拿在手里牵着马而行:“孟德这是找我何事?”
“明知故问。”曹操抬手指指对方,看着远方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了一下,开口:“大将军做何定计?”
那边,牵马的身影转过头来,笑了一下,目光看回前方,变得锐利:“大将军心思多疑不定,多日与众人合计亦是无果,不过近日便是有了一些决心。”
“哦?”曹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继续说,曹某也想听听。”
袁绍微微停了一下脚步,又继续走动,声音低下:“召前将军董卓入驻上林苑、太山王匡,东郡太守桥瑁、并州刺史丁原入京。”
这边,曹操双手交叠,表情严肃下来,一双细眼陡然阖上,牵马的身影有些诧异的停住等他,待有旁人过去后,他方才睁开眼看着袁绍,声音低缓响起。
“本初这是嫌不够乱啊,王匡、桥瑁平庸之人,丁原为人粗略有些勇武,可尚不粗野。但是那西凉董卓,听闻性情暴虐残忍,手下也俱都是骁勇善战之士,如今帝幼,宫里又有隐患,此时招来恶狼,大不妥。”
袁绍沉默片刻:“孟德且不知阉宦把守禁军五营,又欲行废立之事,怎能不急?”
“那也可徐徐图之,岂能火上浇油。”这边,争执的声音大起来。
“我不与你争辩,来日且看就是。”袁绍说的这句,便拱手辞别,拉着缰绳转身离去。
街上人来人往,阳光铺开头顶,曹操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去穿行人群的背影,气的猛跺一脚:“汉之名,亡你等手里!”
……
长风吹过万里。
右北平,皇帝刘宏驾崩的消息尚在路上,夏天的第一场雨在这里下来了。
铅色的雨幕里,大雨哗哗落在透着灯光的帐篷上,里面中间坐落案几后面的披甲白毛领的将领在油灯下翻看布绢上面的字迹,眼中满是赞许,微微点头。
帐外,脚步踩着哗哗的积水声,声音到了帐口,随后掀开帐帘,一名下颔一撮胡须的汉子带着雨水进来,拱手:“大兄,你找舍弟?”
公孙瓒招招手让他坐下,然后起身将那布绢递过去。
那人正是公孙瓒的从弟,公孙越,他翻看几遍,惊愕的抬头:“可是数年前被……嫂嫂…她卖去……”
大帐内,走动的身影挥手打断他:“是的,那天续儿回来与我说起这事,心中就有怀疑,便找人雁门郡那边打探…我这个儿子出息啊……太像我了。”
“大兄的意思……”
上方,公孙瓒冷笑呲牙,一拳砸在案几上,目光凶戾:“吕布算什么,我公孙家的人岂能让人欺负,从我私兵里挑拨一千骑过去,你亲自交到我儿手中。”
“是——”
公孙越抱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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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落过屋檐,形成珠帘,哗哗的响着。
公孙府邸上,女人慵懒的声音响起屏风后面:“关长史,事情办下来了吧。”
“已经收买了一些人,到时他们会寻机会动手,”对面拱手的身影五十左右,白面短须,谄媚恭维:“还是夫人目光如炬,此事定能万无一失。”
屏风后面,女人娇笑起来,身影转过走出,关靖赶紧躬身下视。刘氏望着门外屋檐挂起的雨帘,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匈奴那里都不能弄死他,这次就我自己动手了,让这个贱种和他母亲一起去做个伴吧。”
关靖暗自叹口气,头埋的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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