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交谈过后,一群人簇拥着公孙止离开了上方的营地,沿着新劈的军队过道,去往高坡下的延绵军营,一路上徐徐微寒的夜风拂过这片地方,纤细的小树摇晃着,空旷的原野那边随着风传来血腥的臭味,下午吕布死讯传开后,攻城留下的尸体方才开始着手清理。
城里、军营里的民夫、未参与过战事的士卒在黄昏落下之前挖好了大坑,将一具具敌人或昔日同袍的尸首掩埋下去,不然气味或许还要更加浓郁一些,不过对于厮杀场上走过不知多少回的一行人来讲,这种难闻味道反倒让他们感到心里踏实。
不久之后,到达喧闹的曹营。
篝火燃烧,欢庆胜利的士卒围拢在火焰周围说笑,一支不卸甲持着兵器的巡逻小队走过去,见到联军中地位颇高的公孙止,恭敬的推开两侧让出道路。
“公孙都督入营——”
帐外一名士卒大声喊了一句,旋即赶忙捞起帘子,公孙止冲他点点头,只带了典韦走进去。曹操已换了常服,见到龙庭虎步走来的身影,放下酒盏,笑着伸过手:“公孙来迟了,可要罚酒才行。”
他旁边早有放了一处席位,公孙止走过去拱了拱手:“我可比不过司空敏捷,说到就到的。”典韦紧跟在侧,帐中还有夏侯家两兄弟、徐晃、乐进、李典等将,落座后,他举过酒一口饮尽:“既然来迟,当罚就是!”
“好酒量——”曹操笑着喧喝一声。
自己也大饮一口,酒觞放下来,抚过胡须,笑容不减:“若是没有公孙先击破袁术,兵贵神速闪击下邳,这场战事不知要打多久,论功劳,公孙当是第一。”
帐中如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纯等人,本就与公孙止是熟识,此刻听到族兄夸赞,俱都起哄赞同,只有右侧席位末尾一人,身躯八尺,倒八眉,双瞳有神,正是与吕布打过数个回合的徐晃,听到众将哄闹,神色淡然并未开腔说话,他本就是杨奉过来的降将,若非今日力战那吕布,这宴上他也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吵闹说笑声中,这里地位最高的两人相互举过酒敬了一下,公孙止摇摇头:“论功劳该是奋力厮杀的众军将士才对,非我一人之功,然则战场上刀枪无眼,让本该可以活着的人死去……”
灯火照着说话人的脸,他对着在座的所有将领,满上酒,随后端起来,由左至右,缓缓倒下。
“……当以手中酒,祭为我们脚下累累白骨、身死魂灭的英灵,以及帐中诸将,来!满饮——”
“饮胜!!”
一声声高喊,震动大帐。曹操笑起来:“死去的将士,也非白亡,如今徐州以下,可惜公孙基业远在北地,不然操倒想将徐州分一半给你,可你我也清楚,公孙就算得了徐州也无法安心经营,操就不矫情了,公孙直说想要什么补偿。”
“并州骑兵和吕布家眷。”公孙止伸出手指,然后敲在桌面,“其余一概不要。”
曹操端着酒,沉默了片刻,又笑起来:“吕布家眷不过一些妇孺,公孙有兴趣大可拿去,可并州骑兵天下精锐,我也是眼馋的紧,眼下尚有四千余骑,不如各一半如何?”
“既然司空想要一支作战经验丰富的骑兵,那就各一半吧。”公孙止倒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讨价还价,论骑兵,他从不缺少,能拿过一些,主要还是因为可用来搭建新军骨架,多与少并不重要。
抛开徐州这块对他来讲的鸡肋,此行拿过手中的如吕布、高顺外加两千并州骑兵已是大赚了,真要再拿,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纳入囊中的战利品。
“徐州之事既已落下,剩下的该是返回许都,司空可别忘了还有宛城的张绣。”他扫过周围一遍,众人大多噤声,“我既然南下了,那就一并料理了,子脩的仇终归要报,今夜饮宴和商谈的事差不多了,军中还有要事需要处理一番,诸位慢用。”
公孙止这番话有着喧宾夺主的做派,倒也不算的太过张扬,虽是在曹军当中做客,但他身份是实打实的杀出来的北地都督,放到天下也是位高权重的一位,周围没人觉得不妥。
曹操起身抬手:“我送你。”
众人知道两人有话要说,便也不跟上,等俩人走出,帐中顿时热闹起来,远去喧嚣,曹操与公孙止并肩走在营中,一路而出,途中俩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快到辕门时,曹操忽然站定,“公孙……”
翻上马背的身影侧过头来时,他拱起手:“别让他再回中原了。”微风隐隐将说话的声音传过去。
那边,身影点头,带着一群护卫奔马离开,回归后方营寨不久,牵招带领的那支车队终于有了第二份消息过来,当看到消息上写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名字时,嘴角不由勾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司马懿……”
清晨,阳光绽放云间,迂回远行的家眷车队缓缓驶进了大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