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内上太行山脉,道路变得崎岖难行,山麓延绵绿野在阳光下显得浓密苍翠,山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只有一只手掌的壮汉与青年下马拉扯着缰绳,和推车方才上了一处山坡,汗流浃背里,远远望去,一座座起伏的山峦,看不到尽头,对于见惯了中原的平坦、南方山势的闺秀,眼下的景色让人感到巍峨的雄壮,及心广神怡——休息一阵后,他们继续沿着山中险峻的道路继续前行,不久后,遇到了游弋的斥候……
离这边往前数十里之远,上千的后队保护着家眷辎重缓缓而行,一匹赤红的战马解开了皮鞍,自由的在队伍前后来回奔跑,偶尔在慢行的马车前停了停,喷着粗气去掀车帘,有小手从里探出喂一些米饼,吕玲绮摇晃着垂双髻,伸手又拍了拍马头。
车辕起伏,车厢内身形威猛高大的吕布坐在正中,沉默想着事情,闭着的眼睛有时在剧烈的起伏晃动中,睁开看了看趴在窗框的女儿,随后又闭上不久,旁边妻子从睡梦中醒来,看他模样,伸手过去轻轻握住。
“夫君到了上党郡后就一直沉闷,是想起了稚叔,还是担心仲达会闯祸?”
吕布睁开眼睛:“稚叔已去,他做到的事,足够让人敬服,虽有些想念,但倒也不至于去想念了……”
“那就是担心仲达了?”严氏伸了伸卷曲的有些发麻的双腿,“妾身也担心他,只从上太行山后,没日没夜的往山里跑,有时候问他,也不说为什么。”
“他是在找杀他一家的贼匪。”
车厢陡然摇晃了一下,吕布松开压在膝盖上的手,向前一探稳住趴在窗前的女儿,“.…..那日从河内到了上党郡后,我突然想起来,能杀一个世家的贼匪,除了往昔的黑山贼外,就属公孙止了,黑山贼覆灭,他就是最大的马贼、山贼。”
“夫君,这话万不可告诉仲达!”
妇人有些惊骇,一下捏紧了丈夫的手,吕布拍拍她手背,目光望向女儿:“不会告诉他的,我能教他的,已经教了,他自己未来怎么走,那是他的事,至于往后会怎样,这孩子让人看不透。”
严氏眼里有些担忧,见丈夫这样说了,只得点点头:“仲达是很聪明的,万一他要是看出来什么,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到时候也会连累到家里。”
“习武先习心,仲达他心就没在这上面,自然是藏了起来,或许来上党后,他已经看出了什么,只是埋在心头了吧。”山道越来越崎岖,吕布搂过女儿,放到旁边座位上,看着窗帘掀起一角的山麓,留下了月岁的脸上,此时有了复杂的笑容:“……夫人啊,有些事不是聪明和拼命的狠劲就能够做到的,若我把事告诉他,他就是第一个死的。若是真是公孙止做下的,岂能没有防备还敢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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