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三千人咬牙嘶吼,弩矢停止射击,开始后退,两侧,迂回而来的萨尔玛提亚冲击骑兵,冲势已成。
轰——
轰轰——
高速冲锋战马一片片撞上铁盾,先是轰的巨响,一名持盾的陷阵营士卒直接向后平移,鲜血带着肉沫从口中喷了出来,下一刻,犹如海潮延绵拍开的声音席卷而来,一匹匹战马撞上来来,大盾凹陷、偏转,有的马匹硬生生的撞死,上面的萨尔玛提亚人掀飞起来掉进枪林,也有的直接在马背上被数支长枪穿透身体,血花噗噗噗……一连串的在锋线上溅起,身体挂着枪林上,战马悲鸣长嘶翻滚坠地,四蹄挣扎乱踢,击打在盾牌、或骑手的身体上,有冲入人堆重骑挥舞长矛从敌人身上带起碎裂的皮甲和鲜血,更多的铁枪长矛刺来,伴随金铁擦刮声,将冲入进来的骑士顶下马背,随后被蹲在地上的陷阵营士卒一刀戳进颈脖杀死。
歇斯底里的呐喊、惨叫、兵器交击的声响不断暴响,并不算长的锋线被推挤向后凹陷,有人被压在战马身下挣扎,同伴跑过来,接替他的位置,踏着人的尸体、战马的尸体,嘶吼着将弯曲的防御重新顶回去,冲刺的骑兵后方,萨尔玛提亚人还在不断骑马冲上来,或游走外侧射箭,而交锋的阵线后面,陷阵营士兵顶盾推挤,长矛疯狂的照着人、战马抽刺,大量的尸体都在这一刻推积起来。
呯——
刀锋挥斩,高顺斩断射来的箭矢,推开身边的亲卫,冲向正前方嘶声大喊:“.…..稳住,准备结阵——”
视野对面,奔涌的脚步越发密集,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大秦人的相貌、须发,当中,有人抬起了手臂,猛的朝这边做出投掷的动作,高顺正在呐喊,迎面一道黑影越过人的头顶飞来,一名亲兵飞奔扑上,盾牌在他手中顶了上去,一杆短矛钉了过来,士兵手中的盾牌发出嘭的声响,尖锐的一端直接穿过盾牌,连带那士卒手臂都被洞穿,旁边有人跑去搀扶,他咬牙捂住血口:“没事……没事…..死不了…..”
穿透的盾牌被拾起来,高顺拔出那柄短矛。
他向来沉默寡言,为将清白,也没有什么妻儿父母,跟随温侯转战过许多地方,打过董卓、打过曹操、后来也打过袁绍,身边曾经的兄弟一个个的死去,新加入进来的,他也不愿意去了解他们的名字,因为那样会让他感到伤心。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高顺握住那柄短矛慢慢抬起,远方如潮水般扑来的罗马军阵,僵硬的脸上有了笑容,然后,发出声音:“.….我等身以许国,当死战,杀!”
短矛轰然从他手中掷了出去。
飞去的方向,脚步声也在瞬间轰然炸开,展开两百丈的锋线上,两边士兵瞪裂眼眶的看着对方,顶着盾牌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脚掌奋力踩在地上的一瞬,无论是奔跑的罗马士兵,还是顶盾嘶吼的陷阵营士卒都绷紧了身体,用尽了全力朝前压了过去。
那是怒涛般的碰撞。
轰轰轰——
花纹颜色的盾牌与漆黑的铁片盾牌相撞击,破碎四溅开来,巨大的声响延绵响成一片,怒吼的身形在撞击中被长枪捅进口中,从后脑透出,林立的长矛、铁枪都在两边近乎疯狂的抽刺,短剑、环首刀在枪阵下,从缝隙里、或盾牌上方不停劈砍、捅刺,血肉爆开,捂着脑门血流如注的士兵惨叫倒下,只着短裤的罗马士卒凄厉的抱着被砍下来的大腿在地上翻滚,不知哪里刺来的长矛捅穿了他的脖子,所有的生命在这一刻都显得脆弱,却有坚韧的屹立,毫无保留的,用野蛮的姿态碰撞在一起。
……也是意志的比拼,看谁先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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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零零散散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只有五十名骑兵驻马在附近地势高处,为首的身影一杆方天画戟斜斜垂在地面,座下赤红战马喷着粗气瞪着远方交织的战场,发出亢奋的嘶鸣声。
“大秦人…….”
上面,大手轻轻安抚它,猩红的披风在风里招展卷动,戟尖在轻声的话语里缓缓抬起,马蹄也在同时迈了出去,朝着那边的战场,咧开嘴角:“.…..哼。”
赤兔嘶鸣咆哮,飞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