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麻布单衣的散兵被踏在马蹄下,无数的铁蹄从他们身上碾压过去,毛发、皮肉都紧紧贴在地面,铺开长长的一条血毯。混乱交织的阵线上,重骑冲锋,轻骑紧随在后,轰然间撞了进去,形成惊人的碾压,混乱奔涌的罗马步卒在披甲的战马两侧撞翻倒下,在铜铠上留下深深的蹄印,近卫狼骑蜂拥而入,挥舞两把弯刀左右劈砍、冲杀,随重骑蔓延前行。
嘶喊、拼杀的声音围绕周围,公孙止从一名罗马人脖子里抽出七星刀,鲜血染红了半张脸,他望了一眼冲杀至前方的吕布,目光又扫过周围,密集攒动的人头远方,隐约看到了王旗的位置,旁边有凄厉的惨叫发出,一名罗马百夫长被数名狼骑合力砍死,弯刀插在颈脖与铠甲间拔不出来,公孙止将腰间的弯刀丢给那名狼骑,随后指向旗帜的方向:“杀过去!”锋线朝密密麻麻的人影再次推进。
从天空的角度俯瞰下去,圆形的罗马军阵正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穿刺进攻,尤其是正面的溃兵冲击,接触的一瞬,阵线都被摇撼,而其他方向,来自骑兵的冲击也在前方混乱之后,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许多地方被撕裂,能维持到现在,还是依靠人数的优势……
塞维鲁强撑起精神一面听着各个方向传来的消息,一面不停的下达命令组织后队老兵上前给予还击,至于前阵的青年兵和散兵,已经没时间顾及了。
他一生征战,征服了许多叛乱者,蛮族,又将罗马雄鹰飞翔不列颠的天空,但唯独这一次,在自家门口遇到这样奇怪的战争,但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遇到了。
“突围…”他的声音艰难的挤出喉咙,能感受到摇摇欲坠的阵列,这是前所未有的压力,趁乱放弃这里一切,或许还有机会。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西云间露出最后一缕红光照在他脸上,嗡嗡嗡一片的厮杀声中,人在血浪中翻滚、挥舞铁锤的士兵犹如一堵墙壁推来,东面黑色刀盾骑兵下马以无数小阵相互掩护杀来,南面两支轻骑犹如群狼奔突,北面鲜卑、乌桓、匈奴,甚至宿敌帕提亚人趁着顺风也厮杀而来。人群之中,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已经疯狂的逼近中阵。
“走!”
塞维鲁看也不看那边,持剑挥鞭抽打,他身后两百名禁卫骑兵朝前开路,某一刻,不要命的双刀骑兵狂热的冲击而来,对于身边扑来的罗马士兵不管不顾,照着正要突围的两百禁卫骑士发起殊死冲锋。
某一刻,公孙止劈死一名禁卫骑兵,看见紫色披风的身影,“塞维鲁!!”一抖刀锋,血珠洒开的一瞬,纵马冲了过去,这边近卫狼骑拼命追上与扑来的罗马骑兵纠缠杀到一起。那边,老人听到塞留斯语言,感觉到是在叫他,回过头,看到来自东方的骑士冲来。
他一生勇武,自然不会退。
捏紧剑柄正要迎上去,身边的禁卫骑兵拦下他,大叫:“陛下,快走啊——”
“你们都让开!”塞维鲁用力挣开他们,眸子看去前面,黑色的战马转瞬即至,他急忙挥剑迎了上去,这是东西两边最高者的较量,岂能怯战!对面,飞驰而至的绝影高亢嘶鸣,狼绒黑甲的男人快他一步,“把你命留下——”凶戾到极致的嘶吼,唰的挥刀斩下。
鲜血的红色映入眼帘。
握着剑柄的手臂,抛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