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止擦过刀锋,缓缓插进七星刀鞘里,牵着旁边的儿子走出了营帐,典韦拉来战马,李恪拿着披风过来系上:“首领,诸将都准备就绪了。”
“嗯,时间已够久了,不能再等下去,二十三万大秦人,我们都打下来,不能因为一条海沟就停下来。”他抬起手,周围近卫狼骑、弓骑兵纷纷翻身上马,风里,手掌握成拳朝前压下:“…吹狼嚎,出发——”
哇呜!
呜呜——
狼嚎的吹响,飘去远方,战争的号角也在吹响,飘着‘并’字旗的营寨里,最大的一顶帐篷之中,烛火刚刚熄灭不久,青烟缭绕,跪坐案后的男人,两鬓已有了花白,听到号角声响起时,慢慢睁开了眼睛,似有闪电从眸子里划过去。
帐外,铁甲碰撞,高顺夹着铁盔大步走了进来:“温侯,出发了!”
“嗯!”
威猛的身形轻应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中一面灵位——弟张杨之位。脚步声退这里,吕布慢慢起身,将那面灵位放好,“稚叔,为兄带你看看大秦人地界是什么样的。”转身,伸手取过架上的方天画戟,大步而出。
外面,并州骑兵在马背上望过来。金冠束发、兽面吞头连环铠映过所有人视线,吕布翻身上马扬戟一横,高大的身躯上,有着北方男人独有的豪迈:“我们去见识一下罗马是什么样的,你们想不想看?”
“愿为温侯先锋!”
无数的声音里,大地动了起来,秋天的风吹黄了万物,枯黄发硬的干草,随后被一只只马蹄轰鸣的踏过,着甲的骑兵飞驰起来,冲出辕门在原野上开始集结。后方的吕布压着速度缓缓而行,望着阴沉的天色,偏过头,不远的高顺骑马靠近过来。
“玲绮呢?”
“已经通知了,应该回来了。”
后方外营,商贩集结,正在归拢离开,卷毛赤兔马慢悠悠的跟在前方一男一女后面,号角声里不时喷出粗气、刨动蹄子,仿佛在提醒她该走了。
“…犹犹豫豫的,要说什么快说,我要走了!”少女瞪圆了杏目,并肩的青年反而有些红,扭捏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盒子,“这…这是我买来的。”
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放着一枚精致花色的戒指,镶满一圈极小的红色宝石,煞是好看。
“叫你出来,就是想送与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走了——”吕玲绮伸手一把抓过青年手中的戒指,低着头回走上马,转过方向时,恶狠狠的瞪回去:“…不许这样看我!”
“没…我没有啊…那想总归可…”
“想也不可以——”
在陆逊‘啊。’的一声里,卷毛赤兔喷了一口唾沫,撒开蹄子跑了起来,红色披风卷动,红翎下,少女终于吐出了一口气:“高叔父说,要过对方,以后才不会受欺负…好像高叔父还没成亲啊…他怎么知道的?”
微微偏头悄悄回望了一眼,那道身影在后方越来越远,嘴角不由翘了起来,忍不住露出笑容。
“……还站那里,真是傻瓜。”
之后,回到军中。
……
就在无数军队推进的同时,远在海沟对岸的君士坦丁,塞维鲁此时躺在担架上,在凋零的花园中,看着枯萎的一幕,耳中传来自罗马的讯息。
某一刻,他陡然从担架上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官员手中的书信扔在了地上,狠狠跺了数脚,虚弱的身子都在剧烈动作后,摇晃起来,有侍女过来搀扶都被他推开。
“……我让他来君士坦丁迎战,作为我的儿子,这是他的责任……塞留斯人怎么可能跑到意大利,怎么可能跑到罗马城下……他在骗我……他知道我要死了……就先在罗马继任了皇位……”
脚步虚浮,蹒跚走过花圃,周围侍卫连忙跟上去,断臂的老人望着一支枯萎垂下来的花杆,发青的双唇嚅动发抖:“我的儿子在罗马成为了皇帝……那我算什么?”
噗——
一口鲜血陡然从他唇间喷了出来,整个人都在瞬间发抖,侍卫“陛下!”的声音里,他缓缓转过身,张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望向阴沉的天云,眸子渐渐褪去了色彩。
“我诅咒你……及背弃我的人。”
声音戛然而止,身躯嘭的一声向后倒了下去,纵横的一生里,在这枯萎的花圃间,画上了句话。
然而,兵锋并未一个人的死亡而停下,依旧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