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鹿大王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包扎着,透着血迹,他之前差点坠象,情急之下抓住大象耳朵,撇断了一根手指,剧烈的疼痛让他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是我们缺少对方那样的阵型,以前在山里靠蛮冲还能打赢……你看兀突骨,脑袋差点被锤扁,我觉得刘备这钱粮没那么好拿。”
“那汉将太过狡诈——”包扎一圈脑袋的兀突骨挥拳砸在一块石头上,若非他身体天赋异禀,再加上有铁盔挡了一下,不然能不能活在还真难说,此时也是颇为羞恼:“今日大不了了,明日开战,看我将那汉将擒过来!”
说话间,一名去往战场收敛尸体的士兵急急忙忙返回:“大王…那边…那…边…”
“怎么回事?”孟获心情本就不好,看着对方皱起了眉头。
“汉人把我们族人尸体都拿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的跟着孟获站起来,片刻之后,后者轻说道:“过去看看那帮人要耍什么诡计——”
……
昏黄的霞光照拂原野,一辆辆辕车在帖撒利人、努米底亚人拉过鲜血与尸体延绵铺开的战场,车辕转动的吱嘎声、人的脚步声惊起一片片啄食碎肉的乌鸦,他们沿途将一具具尸体抬起来放到车斗上,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有人取过清水将尸体洗净,偶尔有马蹄声在远方停下,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未理会。
“他们在做什么……”孟获的眉头皱的更紧,“……拿尸体做什么。”
“绵竹关时,听那汉人守将说,北地兵马缺粮,该不会是……”
相隔老远,众人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视野穿过昏黄的天光,有猩红的血浆渗出车斗,顺着车轴小溪般流了下来,陡然间,一头乌黑的头发连带头皮被扔了出去,一名努米底亚黑人兴奋的用双手去拔扯什么,矗立远方的孟获等人仿佛听到空气里都传来一声‘嘶啦’的响动。
一张完整的人皮被他举了起来,丢弃到地上,接着内脏…头骨……心脏……被剔干净的手脚骨头,以及被小刀削的干净的整副胸腔骨架,只剩下血淋淋的肉块被整齐的堆积在车斗内,散发浓郁的血腥气,顺着车辕再次转动,驶向军营所在的位置,留下两条长长殷红刺眼的辕痕。
其余方向,还有更多这样的辕车,一些未死的南蛮人在尖叫中被破开了肚子,活生生将内脏连着血丝、黏膜一起拉扯出来,一名看上去经验颇为丰富的帖撒利人对同伴嘟囔着比划手势,从对方手中取过刀,刀尖轻轻扎进瞪眼死去的蛮兵后颈,他手腕转动,传来颈骨错位的声音时,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刀锋顺着斜切,将皮肉割开,完整的取下头颅,之后将尸体翻过来,从后别一刀哗啦撕开皮层,就像屠宰牛羊一样,轻松将整张皮剥了下来。
“手臂、大腿的肉最好,臀部的肥嫩……”
说话的声音中,一刀刀飞快的将大腿、手臂的上的肉都拼切留下,整齐的层层码好,而剩下的一并丢在了荒野喂野兽。
……
“他们在做……人脯?”
深山里也有吃人的部落,像这种以军队方式吃人的,几乎是没有的,孟获也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但西南大山诸族彪悍,“乌戈国子民人人都能生食虎豹血肉,我西南尼族岂会输给他们——”
“我们只吃野兽血肉……”
兀突骨按着疼痛的脑袋几乎气的跳起来,指着那边屠宰尸体的西方诸蛮,大叫:“…他们是在吃人,这仗还打什么,他们吃人,到时候我们连尸骨都回不去了!”说完,转身就朝后跑,声音嘶吼:“我要带族人回去,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家啊啊啊啊——”
当天夜里乌戈国五千多人开始后撤,其余人如木鹿大王、朵思大王也有了退意,天还没亮,只剩下六万余人的西南蛮军拔营而起,但随后,问讯而来的西方诸族联合军队尾随追杀,距离绵竹四十多里时,整个尼族大军被杀的崩溃,尸体之后也被整理起来,风干做成人脯。
位于东南方向的成都,先是绵竹关求援信函送来,让刘备忧心一阵后,不久后,听到西南蛮王孟获所领的七万蛮兵音信全无,久久说不出话来,诸葛亮和法正在旁边询问了一句:“主公,信上说了什么?”
“孟获的兵马……被吃了。”刘备喃喃说道。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原野白骨堆积,足有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