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洛道人见这气氛不对,额间冷汗已流了下来,想他自小入昆仑,修道六十载,这回奉了师门密令下山,原本想着历炼红尘、打磨道心,那也是一番收获。没想着头回打交道就是这种浑不痞的人物,为了省事,怕麻烦就起了杀心,可他毕竟只是少经历炼,可不是愚笨,立刻又喊道:“事关后营集安危,还请燕主事手下留情。”
燕虎头又盯着清洛看了半响,心知这人怕是不能杀了!
“可有凭证?”
清洛道人看着还顶在喉前的枪尖一阵无奈,只能用手摸索着从袖囊里拿出玉碟,扔了过去。接住扔过来的玉牌,燕虎头一看,三指宽的玉牌入手温润,暖意入骨,显非凡物,“昆仑”两个古朴大字若隐若现。
点点头,燕虎头终于收了枪,拱手道:“当真是昆仑仙长,不知者不怪,燕某乃是边疆粗汉,出手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见这凶人终于收了兵器,清洛第一时间先给自己身上拍了张符,吃一堑、长一智,要是他先起了防备,燕虎头哪能两招就制住他,待他走进灯火旁,燕虎头才看清道人相貌,脸颊清瘦,额宽目正,周身气机不显,可细看他双目却宝光外溢,隐有火芽萌生。
这分明是修士筑基圆满,丹芽萌生,心火外溢之兆。
燕虎头内心一凛,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
“不知道长此来究竟何事相商?”
“师门昆仑有宝镜曰九州,能察各处气机显化,颇具神异,近日监查南疆却发现妖气弥漫,而能在九州镜上显示,最少得是大妖之镜,所以师门遣贫道特来南疆一巡,查询南疆风俗地理时,却意外得知当年名震南断,让诸妖闻风丧胆的黑甲精兵竟还有一部流落夏域之外,未曾全部回归白玉京。”
话至此,清洛住口不言,看向燕虎头,却见这粗豪汉子已不复漫不惊心之态,神色终于凝重了起来。
“所以,贫道此来找的不是后营集话事人燕虎头,而是当年那斩将夺旗,陷阵无双的黑甲先锋将燕虎枪,以及百人冲阵,军势断沧澜的敢死营虎贲!”
燕虎头或者说燕虎枪还是沉默不语,可那雄壮的身躯却微微颤抖起来,虎目含泪,却蕴含了无尽的悲凉。
清洛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但还是艰难开口道:“燕主事,不知当年虎枪可在,那敢死营可还敢死?”
“哈哈、哈哈。”燕虎头却突然惨笑了起来,双眼暮地死盯着清洛道人。
“道长你既然查出当年旧事,那你便应当知道我等为何不回白玉京?我只问你一句,当年昆仑山为何不出面,整条沧澜江水染红,我等十万兄弟能过了这后营集者十不存一,那白玉京里要退兵,扣军资,卖军情的杂碎可有人管!
我燕虎枪是个粗人,从小天生地养,统领收我入黑甲,我才知这世上人都是有人护、有人爱的,撤退时,我年纪小,叔伯们拼了命护着我,可这几十年来,道门,皇帝,朝廷,可还有几人记得当年的黑甲,你们、他们都忘了。我不能替兄弟,叔伯报仇,我哪有脸回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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