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本是一处混血蛮寨。
由于地势易守难攻,仅有鹰脖峡那一处通道,能走进寨中。
所有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在遍地危机的南断雨林里,生存了下来。
这处寨子,颇有些奇特之处。
比如说,整座寨子,全部位于鹰翼之下的山腹之中,好像生怕被别人发现一样。
比如说老人大多是些残废,却偏生脾性火爆无比。
比如说娃娃比起其他寨子的,总要高大一些,寨子里的年轻人比起其他南蛮来说,凭空多出几分别样气质。
有人说,是这座山地形气脉有问题,太过凶戾。
也有人说,这座寨子全是当年那些凶狠夏人的后裔。
……
可不管什么原因,伏鹰寨在这方圆几百里内,也算是土霸王级别,向来少有蛮寨敢惹。
可今日的伏鹰寨,却早已失去往日的安静详和。
时不时,有刀剑劈入骨肉的沉闷噗嗤声响起。
可诡异的是,却没有一声惨嚎痛呼。
反倒是一些凶兽低鸣闷吼,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自山脚下再到最为狭窄的鹰脖峡,一路上到处皆是残肢断臂。
而更多的,则是一具具凶猛狰狞的凶兽尸体。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刚刚经过一场血腥杀伐。
可是这明明是一外血腥杀场,却是没有半点喊杀怒吼声。
哪怕是尸体堆积得最多的鹰脖峡,也只有一声声兽鸣和刀剑劈砍之声。
偶尔有人忍不住痛呼出声,也会立即戛然而止,好像生怕引起什么东西注意一般。
在伏鹰寨的中空石洞中,唐泥人一脸凶狠的抓住身边亲卫,低声厉嚎。
“古井城那边怎么说?
援兵什么时候能上来?”
他脸上新添的几道伤口,由于太过激动,刚结好的血痂,又迸裂开来。
一缕缕鲜血自脸上淌下,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
亲卫喘着粗气道:“营正,没有那么快的,就算是自最近的南望城调兵,也没有那么快的!
除非那些道门高人亲自出手,不然……”
唐泥人一把将他扔开,狠狠在石壁上捶了几下,双手顿时鲜血四溅。
可他却是视若未见,用血淋淋的双手抱住头,痛苦的蹲下来。
“我不是心疼兄弟们,先锋营接下这个任务,兄弟们便早已做好战死澜沧的准备。
我只是心疼这座寨子,心疼这些天一直跟我们并肩作战的好汉子!
他们可从来没有,受过大夏一丝恩惠。
可仅仅只因为、只因为……”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洞口广场上一面迎风招展的黑旗。
黑旗有些破旧,中间绣了个硕大的杨字。
由于时间太久,看上去有些掉色,一道道红色纹路自旗面上泣下,看上去像是血一般。
唐泥人如同被什么噎住一般,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伏鹰寨唯一的广场上,早已堆满伤兵。
可唯有那面黑旗之下,有几个连站都站不稳的老头子,正背靠着旗杆坐在地上。
他们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
这几位老者,身上大多都是缺胳膊少腿,有一个甚至身体不停的打着摆子,嘴中涎水横流。
可他依然蠕动着嘴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
见到这一幕,唐泥人只觉得更加头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