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林佢似有感慨:
“多少人,死得毫无意义,最悲哀的是英雄死在了病榻上,荀老儿为保护弟子而死,对他来说,是救赎,也是成全。”
“别以为老头子在忽悠你,我认识他七百余年,恨了他五百余年,怎么让他不痛快,我再清楚不过,他啊,其实早就想死了,那桃树妖的事情,不过是个契机。”
说到这里,林佢似想到什么,摆摆手,对段嫣说道,“你说的事情我同意了,去多久都行,带着令狐白好好治病去吧,别的什么也别想,学堂那边我去沟通,段小子,好好修炼,我们这些老东西,都老了,这落霞山的未来,还是你们的,但切记,不要在强大的法术中,迷失了自己,当年,也有一个孩子,也和你一样,英俊、受欢迎、聪明也勤奋,可那孩子,路走偏了,一路走到黑,再也不回头……”
“你不要像他那样。”
林佢说完,转身,慢悠悠地离开。
他走得很慢,背影消瘦。
虽然林教头看起来依然年轻俊美,但这一刻,段嫣却意识到,这是真的是一位七百余岁高龄的老人。
他从风华正茂,逐渐走向生命的衰竭。
段嫣知道,对方口中那个走错路的年轻人,指的是荀道君的儿子,荀玠。
在段嫣的认知中,荀玠缺乏最起码的同理心,他称之为“人”都很勉强。
但在林教头眼中,荀玠是否只是一个走错路的年轻人。
他是否在脑海中幻想过,荀玠最终会回头?
段嫣不知道。
他转身,施展疾风术,向令狐白的学堂走去。
……
“散课。”
随着这一声。
学堂里所有弟子,蜂拥向门口挤去。
令狐白慢吞吞地收拾桌上的纸笔。
今天学习的是符篆。
据说是为了他们以后可以看懂符箓、阵法、古书,并绘写符箓、破法阵,而打下基础。
学堂上,教头提到了宗门里擅长灵符的师兄师姐,其中就有段师兄。
教头对段师兄相当推崇,认为他的符箓,可以称为合欢第一人,同龄的修士,无人可以比肩。
教头讲课非常激荡,还鼓励他们这些小弟子,积极向内门师兄师姐请教,并保证,他们绝不会拒绝。
老实说,令狐白觉得,教头有些想当然了。
至少三垣门的师兄师姐并没有那么好说话。
愿意将肚子里的学识分享出来的,大概只有段师兄。
令狐白鼓着嘴。
刚刚有许多人,凑上来和他说话,他们都希望借着自己,可内门的师兄师姐搭个话。
令狐白本身不是很介意,他们利用自己。
内门弟子本来就少得可怜,同龄孩子更少。
这些外峰的弟子,是他在宗门为数不多的同龄人,也是他的玩伴之一。
段师兄曾经说过,能被人利用,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这说明,在那个人眼中,你这个人很有用。
可令狐白发不出声音,他没有办法和这些同门说话,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没了舌头,更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索性一言不发。
然后,那些人就很失望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