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点点头,“经过我营校尉审问,发现那些流民和督粮官是一伙的。他们奉命在粮车押往汴京城的路途上,配合在一起,烧毁粮草。”
“奉了谁的命?!”
“我营校尉并没有盘问出来。”
“那就让他们把恶首押解到汴京城,老夫要亲自盘问。”
“其他人呢?”
“一并坑杀!一个不留!”
李迪对这些助纣为虐的人,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直接下达了杀人的命令。
斥候抱了抱拳,就退出了城门楼子,去传李迪的命令。
寇季盯着浑身颤抖的李迪,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李迪痛苦的闭上双眼,喃喃道:“调遣天武、捧日两军入城……”
寇季听到这一句话,愕然的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
内庭决议调动天武、捧日两军入城,要做什么?
要配合龙神二卫军,防守汴京城。
防止城外的流民化身为暴民,冲击汴京城。
寇季握着拳头,质问道:“朝廷要放弃这些流民?”
李迪颤声道:“朝廷没有放弃……”
寇季质问道:“朝廷若是没有放弃这些流民,为何要调动天武、捧日两军入城?”
朝廷既然调动了天武、捧日两军入城,那就说明他们没有放流民入汴京城的打算。
流民聚拢在城外,没有粮食吃,必然会化成暴民。
到时候暴民冲击汴京城,天武、捧日两军只能痛下杀手。
杀一批流民,震慑住其他流民。
然后在流民们哀声遍野的时候,从其他地方在调集粮食过来,安抚流民。
用流民的性命,弥补朝廷的过错。
用流民的性命,为朝廷赈灾争取时间。
这大概就是朝廷的想法。
可明明是朝廷的错,为何要让流民承担犯错的代价?
慈不掌权这四个字,当真如此血淋淋?
李迪在寇季的质问下,嘴皮子哆嗦着道:“旁人怎么想的,老夫不知道,但老夫从没有放弃那些流民的想法。”
寇季咬牙道:“那就应该放流民入汴京城,让他们在汴京城里想方设法的找吃的去。我相信,汴京城里有足够的粮食供养他们。
仅仅我寇府、你李府、王府、向府、曹府、刘府,几座府邸内的存量,就可以供养数万流民吃一日。
那么其他豪门大户手里的存粮,一定够那些流民们吃到其他常平仓的粮食送到的时候。”
李迪痛苦的道:“汴京城不容有失,若是发生了动乱,或者产生了瘟疫,那么整个大宋就乱了。”
寇季盯着李迪,质问道:“李爷爷您说过,不能把跟咱们一样的人,当成畜生。可朝廷现在这么做,就是把人视为畜生。
当初您也说过,我若草菅人命一人,你就要锤爆我的脑袋。
可朝廷现在的做法,比草菅人命还可恶。”
寇季的话,就像是一根根钉子,刺穿了李迪的心脏。
李迪心中感觉到十分的痛苦,十分的煎熬。
一边是他守护了半辈子的朝廷,一边是他护佑了半辈子的百姓。
两边他都放不下,两边他都在乎。
可当双方碰撞到一起的时候,身为参知政事的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无论他站到那一方,对他而言,都是一个痛苦的选择。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朝廷一方。
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流民们若是涌进汴京城,缺衣少食的他们,一定会搅乱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