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你们要保护的人没错,可他们绝对不是你们需要防着的人。
我带着兵马在大宋四边抢了一圈,将他们喂饱了。
如今你再看看,民间还有那个百姓在造反?
豪门大户已经拿走了他们手里的良田了,你们还要不断的增添兵马,吃空他们手里最后一颗粮食。
他们已经饿的皮包骨头了,你们不想办法让他们填饱肚子,反而用尽了手段防止他们从你们手里抢东西吃。
然后将他们压榨干净以后,坐在自己府上自爱自怜的说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杜少陵若是知道你们将他的诗用到这种地方,他一定不会割了自己的舌头,一辈子也不说一个字。
免得你们玷污他的名声。”
王曾已经觉得自己眼冒金星。
寇季盯着王曾道:“现在,我要去做你们不敢做的事情,我要去喂饱那些百姓。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拦着?
难道真正吃那些百姓的肉,喝那些百姓血的是你们?
那些所谓的豪门大户,只不过是帮凶?”
王曾以袖掩面,再也没跟寇季说一句话,跌跌撞撞的窜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着车夫速速赶车离开。
今日寇季一番话,对他刺激太大了。
他王曾一生做事都无愧于心。
他自认为官这些年,做了不少有意于大宋的事情。
可当寇季一席话说完,他才清醒,才明白。
他这些年做的那么多事情当中,能拿出来说的,不过两三件而已。
虽然已经超过了大宋九成九的官员。
但他依旧觉得羞愧难挡。
寇季看着王曾踉跄着掩面而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这样。
可他不得不这样。
王曾是他见过的诸多大宋官员中,少有的能臣。
可他太过善良。
虽然他曾经斩首过不少人。
可他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对于那些处在该死和不该死中间的人,他下不了手。
寇季原以为,王曾知道了他和赵祯的图谋,心里多多少少会放宽一些。
可王曾还是硬不下心肠。
赵祯其实也是如此。
因为赵祯面对江南、河东的那些豪门大户,采用了柔和的方式。
若是寇季处置此事。
要么举起屠刀犁过去。
要么让赵祯另立新都。
以营造新都的名义,强行将江南、河东的大部分贫民百姓抽调空,谁不从杀谁,谁挡杀谁。
寇季不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人。
可当大任背在了身上,需要有人做出牺牲的时候,他也不会留手。
朝廷,顾及的是天下所有人的生死,以及江山社稷长治久安。
而不是为了一两个人的性命,又或者一两个人的利益,将其他人的生死和江山社稷的安慰致于不顾。
王曾病倒了,病的很急。
赵祯前去探望,带给了寇季一句话。
‘寇季不得探望’。
寇季通过陈琳嘴,知道这话的以后,就知道他一番言论,将王曾伤的不轻。
但是他没有到王府去说软话,更没有去给王曾致歉。
他反而独揽了政事堂的大权,果断的给包拯和韩琦去了一道公文。
遥远的瀚海府。
海风凶猛。
商人们呼喝着舵手快速的收起了布帆,避免凶猛的海风将船掀翻。
码头上的罪籍苦工扛着一袋又一袋的货物,快速的堆砌着,凶恶的监工挥舞着皮鞭大声的喝骂。
商家管事的掌柜,笑呵呵的凑近了码头上收税的衙役,衙役们分成两拨。
一拨人去查看他们交易的货物数量,一拨人无聊的翻看着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