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集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去买一口棺木回来了,然后躺进去,就等着吕钦敲下最后一颗钉子。
可章惇却是真心实意的话,见他茫然,就拍拍他的肩膀,“你去打听打听章某的为人。”
我老章就算是面对官家都不含糊!
章惇就这个性子,说是豪爽大气,实则就是脾气不好。
李集拱手,一脸的生无可恋。
果然,到了下午,李集就被叫了去。
“听闻你颇有些破案的天赋?”
吕钦看着很和气,可这话问出来,却让李集腿软。
这是要让某去破案吗?
那不是送死是什么?
李集赶紧说道:“知州,下官是录事参军啊!”
录事参军只管刑狱和监察诸曹官,和破案没关系啊!
吕钦淡淡的道:“此刻因为王秋云的案子,整个青州人心惶惶,值此之际,某用人只求实用。而你,某觉着定然能破了此案。”
“知州……”
李集觉得自己死定了,想着是不是哀求一下,兴许知州能大发慈悲。
可吕钦却冷冷的道:“三日之内,某要得到好消息,否则……莫怪言之不预也!”
李集可怜巴巴的哽咽道:“知州,下官真不会破案。”
吕钦指着门外,李集低着头出去。
他站在值房外面茫然,最后想到了章惇。
这个咋说呢?
人在绝望的时候,每一根稻草都想拉一下,兴许某根稻草特别坚实呢!
“章判官!”
他去寻到了章惇,含泪说了自己的遭遇,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章惇。
“章判官,某只求离开青州。”
他惹不起吕钦,那么躲得起吧。
章惇有关系网,若是能借用一下,那也能逃过这一劫。
章惇皱眉看着他,神色不善。
完蛋了!完蛋了!
李集含泪道:“若是不成,下官愿意受罚。”
章惇正在写书信,他低下头继续写,泪眼模糊的李集看了一眼,就有些呆了,然后赶紧擦了泪水,仔细看着。
——下官久闻国公大才,更仰慕国公锐意新政之心坚不可摧,让下官每每思之,不禁荡气回肠……
卧槽!
这国公是谁?
他只是想了一瞬就想到了那人。
大宋支持新政的国公大多是重臣,章惇只会写官职,比如说某某相公。
而锐意新政的国公,那不就是沈安吗?
章判官竟然和沈国公有联系?
——下官听闻国公将经过青州,已备下薄酒,请国公痛饮,不醉不归!
章惇写到这里时,那笔画锋锐。
他吹干了信纸,装在信封里,叫了人来吩咐道:“沈国公应当上岸了,你可去一路寻他,把书信奉上。”
随从应了,问道:“郎君,沈国公怕是不肯来呢!”
章惇笑道:“某钦佩之人,定然会来。”
这货自信的让人无语。
他交代完事情,这才起身走到了李集的身前,说道:“此事起因是某,某来办!”
呃!
李集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章判官,此事知州说是让下官去办。”
“这不对!”章惇斩钉截铁的道:“上官也不能这般无视规矩!某去寻他!”
录事参军是不该被指派去破案,可知州最大啊!
李集跟在了后面,一路到了吕钦的值房。
“知州,下官以为,这个案子要仔细查,而李集乃是录事参军,不适合!”
吕钦没想到他来是为了这个,就淡淡的道:“我意已决!”
“错的决断也不肯改吗?”
卧槽!
外面的李集把脸皱成了菊花。
章判官要以下犯上了吗?
吕钦气得拍了桌子,“某的决断,你有异议只管去弹劾!否则就照此遵行!”
“只是一番话,知州你竟然就要惩治李集,这气量何其小。”章惇目光炯炯的道:“此番事皆是因为某,如此知州可把此事交给某,要杀要打,只管来!”
义气啊!
李集在外面已经感动的落泪了。
可吕钦却怒不可遏。
他是知州,章惇这个判官是他的副手,还带着监视他的重任。
可即便如此,章惇也不能挑战他的威权啊!
这特么太过分了吧!
你章惇以为自己是衙内就了不起?
某不买账!
吕钦盯着章惇,“如此也好,某先前说过以三日为限,若是三日后这个案子无法水落石出,章判官,你可自求多福!”
章惇是有关系网,可这等事儿谁特么敢接手,他吕钦就敢告御状。
上官令你三日内破案,破不了就收拾你,特么宰辅来了也拦不住!
这就类似于军中的阶级之法。
上官直接碾压你!
谁敢阻拦,谁就是在破坏这个规则,天下官员都要喷死你!
吕钦等着章惇迟疑犹豫,然后琢磨着怎么让他难堪。
事儿都发展成这样了,章惇不低头,他发誓要让此人好看。
章惇拱手,“如此下官应下了此事。”
这货的脑门难道是铁铸的?
这个疑问在州衙里飘荡着,直至章惇带着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