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党争、诏狱,都是赵桓极力避免的祸事,但是眼下他又不得不如此。
“朕原来打算,等到打完了金国剩余三府之地,再清算这群人。现在想想也没差了,再往北,粮草补给线会越来越长,但凡是有人作妖,就是让北伐军陷于进退维谷之境遇。”
“杀燕王的时候,他们不出现,因为他们羽翼尚未丰满。杀景王、肃王之时他们不出现,因为景王肃王本来就是他们推出来的探路石。眼下这局面,朕只能跟他们过过招了。”
“绥靖,救不了大宋。”
“圣上圣明。”李纲和宋世卿领命去做事,王禀带着捷胜军,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把福宁宫的宫门给砌好了。
赵桓真的不想动用诏狱,那会贻害无穷,也不愿因言治罪,那会堵塞言路。
“官家,名单修好了。这是那些弹劾王将军的札子名单,这些人,怎么办?”赵英将一份名单整理好问道。
赵桓看着名单说道:“宗少卿说,秋后算账。深得朕心。”
李纲说的明火执仗的时候终于到了,整个汴京城都是火把的灯光,李纲前往了郑望之的府邸,三公六卿自然要去大理寺,而非邢狱。
而宋世卿压根不管不顾的带着邢狱衙役,穿梭在汴京城头的大街小巷,将官家名单上的京官尽数归案。
即使是大兴诏狱,赵桓依旧秉承着一个基本基调,那就是此人,有公罪。
这份名单上绝大多数的官僚,其实早就在皇城司上挂了名,都是些卡吃拿要、作威作福之官吏,都是收集罪证到了接近尾声,等待收网之人。
第二天金黄色的晨光打在了汴京皇宫的琉璃瓦上,金黄色的瓦顶,在晨曦中如同明灯一般,而赵桓待在文华楼的楼顶,他还记得当初站在这里,看到了赵楷的歇斯底里。
今天在这里站了一夜,看着宋世卿到处拿人。
赵桓伸着手,想要抓住这一缕晨曦,他在自省,自己是不是在这件事上的处理上,显得不够尽善尽美?
可是这种涉及到了朝政根基之事,怎么可能有万全之法?
“赵英,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赵桓盯着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阳光,从文华楼顶,可一览整个汴京。
水运仪象台正在报时,小红人和小绿人不断探出身子,而负责报更的更夫,正在四散而去报时。
“臣以为官家做的是对的。”赵英无奈的接话,这两天官家和太后神仙打架,他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皇帝不会有错,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呀。”赵桓看着天边的晨曦,天朗气清,赵桓站在文华楼上,居然意外的看到了城外田间地头上的老百姓们,正在躬身耕种。
“其实孟太后说的很有道理。”赵桓指着那群百姓突然说道:“孟太后的意思,这群百姓就是个群蝼蚁,眼下都聚在一起吵闹,可等过段时间,就会忘的一干二净。民愤需要宣泄,也可以遗忘。”
“不杀赵承佑,到时候赵承佑再次启用,甚至连知道的都没几个。”
“什么是历史,这就是历史啊。”
“但这天底下,总归还是要讲道理。”
赵桓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踱步下了文华楼,秋风正紧,他感觉到了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