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摇了摇手说道:“首先朕需要提醒你,大宋并没有幸免于难,我们鄂州水疫造成了超过十五万以上的伤亡,这些人死于水患、水疫、天气、食物,瘟疫对于金国是一场灾难,对大宋同样也是一场灾难。”
“天气复杂多变,疫情如同这干燥冬日里的火苗一样,哪里都可能燃出熊熊烈火,吞噬掉它能看到的一切。”
大皇帝系统说靖康二年开始的百年平均降低两摄氏度的气候灾难,伴随着瘟疫、暖冬、蝗灾、水患,瘟疫甚至都不知道的危急,都是对大宋中兴的考验。
安娜露出了苦笑:“大宋还会对瘟疫分出水、金、鼠疫,我们甚至不知道瘟疫已经降临。鄂州城邦的水疫,已经控制得当,你们的保民官正在鄂州城邦进行救灾,显然他的能力可以完成鄂州城邦的复苏。”
赵桓哭笑不得看着安娜,保民官这个职能倒是符合大宋朝经略使和总管的职能定位,只不过鄂州城邦,俨然属于文化差异。
赵桓试着用安娜能够理解的话说道:“因为我们大宋的百姓相信我们的朝廷,他们知道朝廷需要对百姓负责,而朝堂显然也有这个责任。”
“当然有时候,有些君主贪图享乐,好逸恶劳,也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百姓对前往救灾的荆湖水军比较恐惧,但是荆湖水军用行为证明了他们的价值,随后百姓们在这场鄂州战疫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是相互成就。”
“鄂州不是城邦,在秦以后,城邦联盟政治在这片土地上,并没有了生长的土壤。”
赵桓纠正了安娜的说辞,显然这个和宋人长得较为接近,鼻梁高挺的姑娘,依旧没有发现大宋的核心价值观。
大一统,是所有君王毕生的追求,包括赵桓本人。
安娜尝试着理解,然后问道:“是因为你是皇帝吗?在我们罗马,皇帝必须要亲自上战场,并且足够的勇武,而且还需要赢得元老院的支持。我的父亲就是如此,他一生忙于战争和说服元老院,一刻也不能停歇。”
“而陛下似乎没有亲自作战的战绩,也不像是一个将军,也不需要说服和元老院对等的朝臣们,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甚至连赦免罪犯,都无人反对,还要夸耀陛下的善良。”
“似乎陛下没做什么,就赢了所有城邦的保民官的尊重,甚至这些官员的生死都掌控在陛下的手中,而且似乎很清闲,与三位美丽的妻子,在如此华丽的宫殿里的温泉边喝茶。这让我很难理解。”
灵魂拷问!
赵桓掰着指头算了算,安娜的这个说法,其实并没有错,赵桓的确是一路躺赢过来,军事上前期依靠种师道,后期依靠岳飞,而在政治上,李纲从赵桓登基以来,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
财路上,国帑靠的大宋朝堂,内帑靠的赵英。
赵桓笑着说道:“首先我们的皇帝若是无道,不能履行自己的责任,同样被百姓用残暴的方式赶下台,下场极为凄惨。而皇帝的责任就是保民生,安天下。”
“保民生,就是阻止勋贵对百姓们的压迫,安天下,自然是拒敌于国门之外,我给了百姓尊重和安康,就不会被迫吊在歪脖树上。”
“倘若我不给百姓安定和尊重,他们就会在我被金人抓走的时候,额手称庆。”
李清照听着官家胡说八道,哭笑不得说道:“他们不会额手称庆,甚至会想方设法的救你,工赈院的民夫,可是有很多流匪,他们闻王城被围,赶来相救之人,连琼州都来了人。”
“这就是大宋百姓,而他们要的并不多,吃饱穿暖。”
“他们虽然不认识官家,但是他们希冀于官家是个明君,能够让他们吃饱穿暖。”
“而官家就是这样的明君。”
赵桓点头,李清照显然比他说的更有几分道理,也更能回答安娜的问题。
赵桓对皇帝的理解是食物链关系,百姓们会选择他们的皇帝,而皇帝需要压制贪婪的官吏、勋贵、宗亲、地主和流匪。否则百姓们会用小推车投票,到底谁才是真王。
李清照的理解是周朝至今,基于周礼的千年来建设起来的价值观和需求来回答问题。
安娜追问道:“倘若有一天,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听说过吗?”赵桓满脸的笑容的说道。
他和李清照的回答,其实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