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答应,随后,他回去开自己的车。
而我,也在绿灯的当口,快步走到了对面车道。
托尼那辆车,从停车道开出,开过我的身前。
已经开上马路了,也渐行渐远了,但是,车子过了前方的第二个十字路口时,停下。
我看着没有打灯的车尾,一时反应不过来。
车头很快调转,打了个弯。
车头迎向我这边。
下一刻,我的手机响。
是托尼。
他明明就在远处的车里,而且,刚才,在律师楼下头,我们也说过话。可是,有些话,我们,竟然还只能在电话里说。
我揉揉自己眉心,那里蹙的紧。
我很爽快接听。
“我送你一程,如何?”
“……”我望向托尼的车,隔着反光的挡风玻璃,他应该也在看着我,“好,麻烦你了。”
他挂机。
而车子,也重新向我驶来。
我的电话又响,这一次,看到屏幕上“骞予”二字,我会心一笑。
“在哪儿呢?”
“我刚从律师楼里出来。”
“记不记得我向你预定的午餐时间?”
“啊!我……”语调拔高,卖个关子,“……我当然记得!”
“那好……”
我抬头,瞥见托尼的车,快要到答第一个十字路口了。我重新低头,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它曾是属于胡骞予的尾戒,现在,它属于我,戴在无名指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看到戒指,我心口很甜。
可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另一个庞大的车影——
我眼睛瞬间、惊恐地撑大。
十字路口另一端,一辆重型卡车,车身在盛夏的日光下,铺就一片恐怖的阴影。
卡车对着托尼的车,急速而恐怖地,拦腰撞过来……
没有喇叭声,没有刹车上,一切,似乎都在静默中发生——可是,下一瞬,所有声音,统统回到我的耳朵。钢铁瞬间扭曲、断裂的声音,以及,从我口中发出的、划破天际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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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骞予正从办公室里出来,推开门“那好,我们……”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刺耳到他条件反射的将手机从耳畔移开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移回来。
此时,电话那头,再没有一点声音。
胡骞予不觉脚步加快,走到外面“喂?喂?为零?在听吗?”
依旧,没有回应。
胡骞予想到一种可能性,于是,挂断电话。
他握着手机,走到电梯间,总裁室专用电梯,一直都停在这个楼层,不用等,他一按按键,就可直接乘坐。
刚迈进电梯间,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看号码,是王书维来电。
接起。
“怎么样?”
“搞定。”
“谢谢。”
“不用。”
简单几句,说完,双方同时挂断。
胡骞予对着正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墙镜中、反射出的自己,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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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骞予在离车祸现场最近那家医院的手术室外,找到林为零。
她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脖颈低着,长发凌乱。
胡骞予敛起目光,上下打量她。她的衣服还好,只不过有点脏乱。套裙布料却已撕裂开,赤脚,鞋子断了跟,被丢弃在一旁。
胡骞予逼自己不去想象,她是如何赤着脚、一身狼狈的来到医院的。
这个女人,吓坏了。
胡骞予停在不远处,仔细观察她,并没有急着靠近。她没有受什么伤。很好。再欣赏一会儿她恐惧、颤抖的样子。原来也这么美。
胡骞予朝她走过去,摸摸她发顶“为零……”
他感觉到她肩膀一僵,却,没有抬头看他。胡骞予叹口气,坐到她身旁。
她身上有汽油及金属的味道,衣服上沾着焦黑色的污渍与深红色的血迹——她应该试着去救过托尼。
许久,手术室门上,指示灯灭,医生出来。胡骞予看看表我已等候17分钟。
等什么?等一个结果。
林为零没有动,依旧瑟缩在那儿。胡骞予起身,朝医生走去。
“怎么样?”
医生面露惋惜,朝胡骞予摇摇头。他则兀自点点头嗯,很好。
托尼不死,他今后的麻烦就会不断。
莞尔,胡骞予回头,看看这个女人。他不能让任何人,掌握到他的弱点。而林为零,就是他的弱点。
他只有两条路要么,毁掉他的这个弱点。可是,他怎么舍得?
要么,毁掉掌握着他弱点的人。
这个人,便是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