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落下,步伐魔性东倒西歪的老高就像是没是被施了魔法的僵尸,刹那间就僵住,嘴里再没一字半句话出来。
他其实压根儿就没喝醉,东北爷们儿哪有那么容易醉?
僵了好一会儿,老高红着眼极其缓慢地蹲下去,双手紧紧捂着喝得通红的脸。
七百万,七百多万的尾款啊!!要不是他当初大意,没让他们当着面儿在合同上盖章,这么大笔的款怎么会拖了大半年才收回来?
那些龟儿子居然背着他私自篡改条款,偏生他还跟个傻逼似的和别人哥俩好,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仔细检查回寄的合同,直接拍着胸脯就让法务在合同上戳了公章,险些就收不回来这巨额的工程款!
就算是把他全家连同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出来,称斤论两的卖了估计也卖不够一个零头!
真要收不回来,他拿什么赔在自个儿上铺睡了四年的兄弟?
幸好!
魁梧的壮汉,因为已经收回了拖欠了半年多的巨款,此刻呜呜咽咽哭得就像个小孩子。
阮向东沉默着走过来,拍着老高的肩膀安慰他:“老高,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是好兄弟,既然兄弟们有难了,我不会不管的,这件事你别太放在心上,别这么为难自己。”
沉沉的话音落下,然而众人皆沉默不语,沉寂的夜空此时越发显得沉寂。
岁月是把无情的杀猪刀,除了催人老,也雕刻出众生百态,有人不忘初心一如往昔,有人悄无声息的渐渐改变。成功晋级为集团老总的阮向东弟兄几个中是变化最大的,个中变化大家其实早都看在眼里了。
也正是这种变化,让许多东西也渐渐跟着变质。
“谢了,兄弟!”老高猛的起身,抱了抱以前睡在上铺的兄弟。这些年来心里其实积压了许多的不满,但是此时兄弟示好,他没办法直接驳人面子,尤其是人家刚刚费尽心思帮忙处理了他大意之下惹出来的这桩祸事,这笔人情,他会好好记在心里的。
“蔚然,我对你,跟对老高是一样的心意。”漫天的黑幕下看不清阮向东的神色,但是声音阴显带着很浓的郑重。
隐在黑暗里的狄蔚然凉凉的笑了笑,回答的语气是他面对这几年的阮向东时,一贯的懒散与漫不经心:“行了,都是兄弟,今天是你的接风宴,搞这么沉重干嘛?”
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向东蹙眉。
聚餐到现在整个过程,萧腾都没怎么开口说话,无论是之前老高在包厢里二话不说拼命自罚白酒,还是他借酒劲假装醉酒发泄,还有阮向东和另外两个弟兄之间若无其事的较量,萧腾始终像朵高岭之花似的沉默着,那样子瞧着像是个天生的哑巴。
在场的唯一女性立夏是个孕妇,因为各种禁忌不能吃不能喝的,只好在一旁叫了些性温和的甜汤和面食填肚子。
从前还算活跃的立夏,今天始终有些兴致缺缺,不知道为什么罕见的保持沉默,哥儿几个疑惑的问了句,她只是勉强的笑笑,推说是因为自己怀孕初期没什么精神笑闹。